蒙塵,便私藏起來。
我因為機緣得了這一塊,雖然小些,成色實在是比和氏美玉還要通透。你去尋來個精巧的玉匠,將這美玉雕琢出一套女用佩飾……花紋不要太繁複,淡雅些好……」
白圭連忙應承下,他其實比王詡年長些,又向來善於揣度逢迎恩師的心思,想了想又道:「弟子家中妻妾不下三人,是以對這女子的心思還算略通些,美玉固然能博美人一笑,可若是能溫和些敬待她們,說些柔存之話語,往往更能換的妻妾的真心相待……」
白高徒的話只說了一半,便有些說不出去了,實在是恩師瞪向自己的面色略陰沉,有些不敢暢言。
不過王詡靜默了一會,開口接著道:「且說下去。」
白圭連忙道:「女子固然輕賤,本不用君子太過勞神,可若閒暇時有心憐惜……,便不可敷衍潦草,更不可如馴服臣下一半恩威並重……反而應如逢迎君上一般,要投其所好才是……」
這「投其所好」二字,倒是入了王詡的耳里,他微微擰眉沉思,然後淡淡道:「私下閒聊耳,說什麼都好,不過這番話不可再說出口,諸子百家,無一討好女子的怪誕邪說,你這話傳揚出去,便是『幽王烽火戲諸侯』一般荒誕,只怕將來遊走諸國,會被那些個儒生抓去架在火上炙烤……」
白圭可不若其他弟子一般盡信鬼神之說,自然不怕恩師的詛咒之言。相反,他知道自己這番話倒是讓恩師的眉頭一松,心情大好了起來。
他做事向來極有分寸,討得恩師歡心後,便功成身退,施禮退出去。
當鬼谷子終於起身,在侍衛的帶領下出了庭院時,只見一人立在了自己的車馬一旁。
來者正是拜見恩師卻一直不得其門的龐涓。
他在此久候多時,看見王詡出來,眼前一亮,連忙跪倒伏地道:「弟子龐涓見過恩師。」
叩禮後也不待王詡開口,便迫不及待地搶言道:「弟子依然知道自己錯了,懇請恩師責罰,可是千萬不能不認弟子,還要給弟子一個悔改的機會。」
王詡斂了煉眼眸,走到了龐涓的面前,親手將他攙扶起來道:「你已經貴為魏國的將軍,何必向我這山野之人行此大禮?快起來吧,師徒一場,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
龐涓本以為鬼谷子會給自己冷臉,可是沒想到他竟然這般和煦,看起來也不像是動了大怒的樣子。於是連忙請鬼谷子到自己的府上宴飲。
鬼谷子卻立在了馬車前道:「剛剛飲了一通,才醒了酒,君子不可貪圖杯中之物。還是不去了,你可有事問我?」
龐涓本來是想要迂迴些,沒想到恩師卻一下子直奔到了這要害關節處,一時間也委婉不得,只能厚著臉皮道:「前些日子,我與孫仲師弟在王庭前與大王討論軍務。只聽他在排兵布陣時,說出了許多新意。不知是不是因為弟子出谷的時日太早,尚未及學全恩師的兵門之道?弟子……懇請恩師賜教。」
說完又是拜倒在地長跪不起。
王詡溫和一笑,這次倒是沒有扶起他,只是說道:「孫仲乃是武聖孫武后人,將門虎子耳,兵法一項,實在不是我能企及的。你說他的那些新意,恐怕是孫家的不傳之秘,你若有心向學,何妨不向你的師弟討教?那孩子倒不是吝嗇之人,你們兩個同門可以互通有無,互相扶持,我這個做師傅的也就放心了……」
說完便坐進了馬車,命令車夫揮鞭,揚長而去了。
龐涓一路磕頭,卻半點好處都沒有撈到,不由得氣得牙根發癢,心內暗自罵道:「匹夫!有你好看的一天!」
魏宮內的雲涌算計,暫且不提。
昏睡了半日後,莘奴終於幽幽醒了過來。此時天色沉沉,看上去是要下雨的樣子,辨別著路旁樹冠的疏密,可以辨別出車隊是朝著鬼谷的方向前行。
許久沒有這般暢快淋漓的痛哭了。自從出逃被抓回後,心內的鬱結似乎一下消散了不少,只是發泄後的倦怠襲了上來,整個人的腦袋都是空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