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寒風凜冽,大片烏雲壓在京城上空,正醞釀著一場大雪。
厚厚的門帘掀起,冷氣伺機而入,向三娘拘束地搓搓手,在曼冬的帶領下往屋裡走。
「主子,向娘子來了。」
綠卿慵懶地靠在軟榻上,手裡拿著針線,聞言坐起身。
「坐吧。」她淡淡道。
向三娘勉強笑著坐下,有意無意瞥了綠卿好幾眼,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不說,綠卿也沒興趣問,兩個人坐著,屋裡好半晌都沒聲音。
曼冬沏了茶過來,放在向三娘手邊,禮數周到道:「向娘子,請喝茶。」
「哎哎哎,多謝姑娘。」向三娘捧著茶碗,仰頭喝了一大口。
她把茶當酒,喝了壯膽,放下茶碗就說明來意:「魏庶妃,我有一事相求」
這時,綠卿才不得不搭話,她輕輕「嗯」了一聲,「先說說,我聽聽。」
向三娘聲淚俱下,一股腦把自己這幾天承受的苦楚傾瀉而出:「我家那個不成器的,把皇上賞賜的銀子都輸光了,還欠了賭場五百兩銀子他和我吵,逼、逼我來找魏庶妃想想辦法」
魏大牛軟硬兼施,向三娘最終還是心軟了,到底是夫妻,魏大牛出了事她不可能幹看著,所以向三娘還是決定來錦籜院試試。
她學著魏大牛的邏輯,試圖說服綠卿:「在外人面前,咱們也算是一家人,我們做了什麼不好的事,肯定會連累您的名聲,就拿這次的事來說,魏庶妃的父親在外欠人家銀子,說出去也不好聽」
所以,向三娘所謂的找綠卿想辦法,換句話來說就是要錢。
綠卿目光一掃,眼底迅速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涼意,她懶懶地側靠在軟枕上,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似的:「威脅我?」
向三娘被她笑得心裡發毛,連忙否認:「不、不是!我們是想請求您幫忙渡過這個難關!」
綠卿慢條斯理剝了個橘子,再慢慢悠悠除去橘瓣上的橘絡,期間向三娘坐立不安。
似乎過去了很久,向三娘都快要放棄了,才聽見綠卿答應:「可以給你們五百兩。」
向三娘十分驚喜,過後又滿心忐忑:「您需要我做什麼?」
目前為止,綠卿對她下過任何一個命令,向三娘反而很不安。
可綠卿這次也沒有要她做的事情。
曼冬為綠卿感到不值:「他們死不要臉地貼上您,您都沒讓他們付出代價,怎麼還往裡貼銀子呢?」
寄琴端著碗燕窩上來,聽了曼冬的疑惑,反而笑了起來。
「外面都傳什麼你真聽說了嗎?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就說主子忘恩負義、不敬父母,主子是想讓那些外人看清這家人真面目,賭博欠債,從主子這兒拿銀子填窟窿」
寄琴還沒說完,曼冬就明白了,她一拍手,接著道:「這樣一來,肯定會有不少人轉頭同情主子有這樣的爹娘!」
綠卿吃了一口燕窩,笑著聽她們說話。
確實就是寄琴說的那樣,五百兩銀子拿出去,魏大牛和向三娘的名聲就不一樣了。
短短几天,京城基本人盡皆知的感人故事就迎來了初步崩塌。
魏大牛不明所以走在街上,背後許多人指著他窸窸窣窣。
「原來還以為他們是多好的爹娘,其實也就這樣吧,得了銀子天天去賭場,輸了還要找魏庶妃拿銀子還錢,呸!沾上賭的人就沒一個是好人!」
「我看也是,說不定他們是看魏庶妃日子好過了才認親的,圖的就是銀子!」
「也不一定吧,人家辛辛苦苦尋女十幾年,過過好日子放鬆放鬆也說得過去」
「說得過去什麼?!你就看著吧!這五百兩絕對不夠,窟窿只會越來越大!」
魏大牛徹底沉迷賭博,五百兩到手,他更加肆無忌憚,認為再輸了也沒關係,大不了再去找綠卿要。
他繼續坐上賭桌,耳邊充斥著各種歡呼聲、骰子滾動的聲音,興奮和失落一浪接一浪操控他的理智。
最後,成功欠了兩千兩銀子。
賭場的人勸他:「魏老爺,兩千兩不是小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