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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追和蘇鸞一起在去往弦國的馬車上坐了許多日了,骨碌碌的車輪聲仍讓她有些恍惚。筆神閣 bishenge.com
變故來得太快,讓人措手不及。她只覺好像在一夕之間,就從「翹首盼著嬴煥回來」轉為了「恩斷義絕」,這感覺總讓她覺得這一切都不真切,像是在做個噩夢。
可偏偏是真的。就像她驟然得知自己被下了毒那次一樣,她再不肯信,它也偏偏是真的。
阿追黯然嘆息,忽聽得在前頭馭馬的蘇洌說:「阿追,快到了。」
阿追應了聲「哎,知道了」,信手揭開車窗上的布簾,外面的景象令她一怔。
馬車正駛過的漫漫土地顏色微紅,沙粒很粗,無邊無際地鋪了一大片,像是粗布。而在那粗布的一端,徊江緩緩流淌著,在陽光下泛著淺淡的波光,蜿蜒間透出柔美,彷如一條上等的絲綢,鑲在了這方粗布邊上。
這和她上次逃到戚國邊境時所見的一樣。上一次差不多也是在這個位置的時候,追兵趕了過來,將離弦國只有一步之遙的她抓了回去。
那時她好恨,更有凜冽的不甘——這份不甘就算在昏迷中都無法緩和,她不甘這樣回到戚王身邊去。明明只差最後一步,這樣回去,就像是上天的嘲弄!
但現在,她好希望能有追兵追過來,在這隻剩一步之遙的時候,把她抓回去。
——若是那樣,不管是聽說「戚王已回王宮,沒有出征弦國,尋她回去」或只是「戚王請她去談談」,她都會很開心的。他給她一個餘地,二人之間便有餘地。
她又不是不能理解他想一統天下的雄心壯志。她所希望的事不過兩樁:一是他不要欺瞞她,二是希望他能留懷哥哥一命。
其他都無所謂。
阿追痴痴地想著,直至馬車在江邊停住。
韁繩勒住時車身猛地一晃,阿追直被晃得好像心都跟著顫了,俄而定住神,一聲啞笑。
「阿追。」蘇鸞碰碰她的胳膊,她點點頭,三人便一道下了馬車。
近在眼前的徊江,看上去就沒有遙望時那樣柔美了。滾滾波濤翻湧個不停,卷出來的水聲猶如猛獸吼叫,讓人聽不見其他聲響。
阿追不自覺地回過頭,看向背後安靜的土地。
沒有人來。
阿追忽然覺得,雖則過了身後的這條徊江才是弦國,但自己好像已經遠離戚國千里了
這種可怕的疏遠感讓她再不敢多停一刻,強緩了兩息,阿追轉頭走向江邊:「老伯,有勞載我們過江吧!」
實在沒有必要妄想會有人來截住他們了。反正她的心已然離他千里,這種殘存的奢求,無非是再在自己心口上補上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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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國國都,昱京。
國君姜懷一連七日被人「託夢」,夢中有人告訴他戚國即將攻弦,對方還自稱邪巫,說是受國巫殷追的命,借邪術告訴他此事。
第一天只他自己相信,朝臣們皆覺是無稽之談。七日下來,朝中終於動搖了大半。
這件事就成了廷議時爭論的首件大事,不信的人繼續嗤之以鼻,信的人則亂了陣腳,不知如何是好。
有說向南束求援的,有說向另外一方示好,請求班國、皖國相助的。
姜懷沉默不言。
國之大事,在祀在戎。可弦國實在太小了,「祀」之一事做得還不錯,但至於「戎」,無論如何也不是戚國的對手。
何況朝臣還都不知道,他在昨晚得到急稟說,似有一路皖國大軍正朝弦國過來,有幾十萬人。
他有些奇怪,一時不明為何皖國與戚國會同時朝弦國來。這兩國本就是敵對的,戚王野心勃勃,做出什麼都不足為奇,但皖國
姜懷覺得必是遺漏什麼,或是有什麼地方弄錯了,卻又想不出。
一聲洪亮的「報——」灌入殿中。
眾人的聲音都一停,姜懷也舉目望去,入殿的護衛面色發白:「君上國巫回來了!」
「什麼」他怔然一凜,尚未來及回過神來,目光一抬,已經遙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