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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逸信里的七個字是「此番非阿追所為」,嬴煥看完後倒吸了好幾口涼氣。
一股驚喜在胸中激盪得他直冒冷汗,而後終於定下心神,提筆給雁逸回信。
幾日後前線的急信送回昱京時,阿追正坐在廊下,慵懶地看著旁邊正抽芽的柳樹發愣。只覺身後由人如風一樣划過去了,回頭看看,見斗篷的一角正划進門去。
軍中的信使常穿這樣的斗篷,阿追蹙蹙眉便也進了門。屋中,雁逸已將信打開來讀了。
見她進來,雁逸揮手讓信使退出去等,阿追眉頭淺蹙:「怎麼樣?」
「主上要我安排增兵,各位將領隨我調遣,定下後不必再做回稟,直接派出去就是。」
他邊說邊到書案前落座了,阿追扯了張蓆子在他對面坐下,隨手倒果酒來喝,二人就各自安靜起來。
送過去的信只有七個字,但二人卻是掙扎了許久,才決定這樣寫。
於她而言,現下雖覺得不至於要戚王的命才解恨了,但他自己要去送死,她也實在沒心思苦口婆心地勸他別去。何況她也說不出要雁逸領兵去救戚王的話——這麼兇險的一戰,戚王要親征,不管說是他樂意還是被她逼的,雁逸被搭進去都冤得很。
雁逸同樣沒有表露「我一定要領兵去救主上」的意思,箇中原委阿追沒有過問,只是簡單想想也能理解——先前的幾個月雁逸差點沒熬過來,蓋因戚王所賜。他現在就算仍還忠心,半點隔閡都沒有大抵也不可能了。
這事就教人覺得怎麼做都不對勁了,看他去死太過頭,上趕著去幫又有些違心。二人打了好幾次商量,最後才終於拿定回那七個字的主意。
——讓他知道這回不是她算計的、她沒想讓他去死,然後想死還是想活,讓他自己拿主意去。
用雁逸的話說:「主上若不是有心尋死,這一戰再兇險,也還是能反敗為勝的。」
他清楚戚國的兵力,先前幾次戰敗,雖與阿追將軍情透出去令敵人提前設防有關,但戚國要保留兵力也是個原因。現下如果將「保國君周全」放在首要,各處駐軍盡可調集,敵軍人數再翻兩倍也不怕。
眼下戚王接到信得知不是她,果真就不打算這樣一死了之了。阿追一邊為自己造成的這影響心緒複雜難言,一邊想聽一聽雁逸到底要怎麼安排。
雁逸沒寫兩句就停了筆,斟酌了一會兒,看向她:「阿追。」
「嗯?」她執著酒盞回看。
他沉默了少頃後說:「我想自己帶兵去。」
阿追悚然一驚:「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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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王與上將軍間的書信往來鮮有人知,是以泰半國府還沉浸在「又要變天」的悲意里。相較之下,囚禁弦公祖孫倆的那方院子反倒輕鬆一些。
尤其是老弦公姜晉。自從得知戚王給姜懷的信里言及如若他當真戰死,弦國這片地方就還給姜懷後,每日都悠哉哉的。
悠哉哉地祈禱戚王趕緊戰死。
數日下來反倒讓姜懷都有些看不下去,一看祖父又在院子裡喝著酒念念有詞,上前便將酒盞奪了下來:「祖父!」
酒盞重重落在石案上,姜晉也不惱,仍是那副悠悠的樣子:「你幹什麼?」
姜懷面色沉沉:「弦國被戚國攻占,是我們無能。戚王肯在自己死後將弦國還回,是戚王大度。祖父這般得了好處還日日咒人儘快,實在小人。」
姜懷近些日子過得也實在憋悶。堂堂一國之君一夕間淪為階下囚無妨,亂世里的諸侯們,沒有哪個不懂「勝王敗寇」的道理。他細細想過,弦國在他手上丟了,縱有他的錯,更多的卻是「天命難違」。
早在他出生之前,弦國便已是被幾大國圈在中間的一小片地方了,守土不易,開疆更難。然則疆域不拓,兵力便也無法擴張。
是以弦國遲早要覆滅,早就是自上而下都心知肚明的事。這個結果到眼前時,姜懷也沒有太多的悲憤和委屈。
倒是後來讓這位親祖父給激出了悲憤和委屈。
姜晉幾是從第一天開始就在喝酒,但凡醒著沒睡,酒壺酒爵就不離手。喝得多了就變得神神叨叨,念念有詞或者哼小曲兒,直讓姜懷想起史書上沉溺於聲色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