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心事
一連三日,景辭混混沌沌神魂不定,太陽出來星星落下,天未亮就睜眼,痴痴看著帳頂等天明。惶惶然仿佛睜著眼就能做夢,一幀一幀畫面眼前閃過,忽遠忽近的是他的臉,搖著扇駕著馬,俊美無雙似春閨少女夢中人,薄薄的唇微微上翹,他喚她「小滿,小滿」,聽進她耳里,若一曲纏綿悱惻的歌兒。離得越發近了,近的能看見他漆黑雙眸中她痴痴的影,一雙唇滾燙,微微張開來,含住她圓潤可愛的腳趾…………
她無路可退,渾身僵直,仿佛有鬼壓身,丁點動彈不得,只能由得他妖魅一般自下而上,從腳踝到大腿,一點點游弋而上,最終在她嬌弱無助的腿心狠咬一口,片刻又含住了,在咀嚼又在拉扯。她瘋了似的踢腿,身體的溫度轟然上竄,她被這觀感激昏了頭,哪裡是夢,分明是真。她看得見他上翹的眼角,媚態橫生,一個眼神,便要將她的魂勾走。
她在水裡,又在火中,他的手指撩動她每一根神經,一步步將她逼到絕境。不不不,她搖頭,掙扎,他探進去,再探進去,一個彈舌便讓她求生不能。
「姑娘,姑娘……」是白蘇,在催她醒。
一剎那,一雙手,將她從一池春水裡拉出,嘩啦啦水聲仿佛就在耳後,一睜眼白蘇就在近前,四周仍是綴景軒舊居,窗前的六月雪開得比昨日茂盛,盈盈一片霜雪似的白。白蘇端一杯溫水湊到她唇邊,忙著為她拍背,伸手一探,驚訝道:「姑娘這是怎麼了?背上怎麼汗涔涔的,得趕緊把衣裳換了,這風一吹保不齊就要著涼。」
景辭飲過這杯水,嗓音低啞,撥開白蘇的手說:「你先出去。」
白蘇道:「姑娘先將衣裳換了吧。」
「出去!」
白蘇一怔,不知做錯什麼,這麼些年景辭從未與丫鬟僕婢紅過臉,眼下一聲呵斥也沒個由頭,白蘇不由得委曲,向後退一步,行過禮匆匆走了。
窗台上小鳥兒嘰嘰喳喳唱著曲兒,屋內,景辭復又重重躺回床上,眼睛盯著屋頂,一時又不知想起什麼,拉住錦被罩在頭頂,兩條光潔的小腿被子底下亂蹬,嗚嗚咽咽亂喊,自己個壯著膽子伸手往褻褲里鑽,慢慢摸到那一處,便要哭起來,這濕噠噠的東西,又不是葵水,那是什麼難解奧義?
大白天的,怎就尿了床,往後要如何見人?
全怪陸焉。
這一日景辭稱病,賴到晌午才起。包打聽半夏姑娘亦領著個年輕婦人進門來,景辭梳洗妥當,坐在春椅上等人回話。
半夏倒豆子似的開口便說:「可累死奴婢啦,這走街串巷做賊似的打聽,好不容易找著人領回來,門房還不讓放,奴婢說是自己家嫂嫂要來給姑娘磕個頭,那廝偏同奴婢較勁兒,死說活說不放人,末了讓奴婢狠狠罵上一頓,嘿!這下乖了!要說可真是個下賤東西,不罵他幾句渾身不舒坦。」
她說完,再將跪在廳中的小婦人拉扯起來,領到景辭跟前,「姑娘,這就是周夫人,周福海前年六月娶進門的,在城西買了個小院子養著,斷文識字的,她當家周福海奴婢打點過了,他一貫嘴緊,姑娘有話問就是了,量他也沒這個膽子拿出去說嘴。」
「嗯——」景辭頷首,擺擺手連半夏白蘇都讓迴避,屋子裡只留下她與周夫人,一時間沉默無聲,她思來想去不知如何開口,另一人則是戰戰兢兢不明所以。
「我問你…………」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黃花梨木桌面,「你跟太監做夫妻…………那個…………可有難處?」
周夫人咬咬唇,悶聲道:「那難處都擺在明面上,哪有不明白的,姑娘何須再問呢?」
景辭皺眉,她就是不明白才費盡心思找她來問,這心裡是撓著牆上著火,面上卻要裝出威儀來,真是難難難,不由得就有了脾氣,「問你話,照實說就是,怎地反問起我來了。」
「是——」周夫人偷偷瞄她一眼,帶著滿腦袋的疑惑,開口道:「姑娘年紀小,或是不明白,這太監哪…………是進宮前就讓切了子孫袋的,那可是傳宗接代的要緊東西,沒了那個,您說那還能算是男人嗎?」
「說話就說話,老問什麼問!」她這廂心裡頭緊張得哆嗦,臉上卻是陰沉沉隨時要發火的模樣,是人便要畏懼三分。
周夫人小心翼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