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恬不知恥地來到窗邊這張桌子大咧咧便坐,還不坐對面,偏偏坐了個與人相鄰,抄著髒兮兮的破襖袖佝僂起背往桌子上一搭,眨巴著兩個蛤蟆眼盯著身邊的文化人往死里看。
狗漢奸這個鬧心啊,這五大憨粗的熊擺明是認出來了,再遮攔沒用,於是一把扯開圍巾扔在桌上,帽子倒是沒摘,抬起頭在墨鏡後朝熊斜眼:「有完沒完?」
熊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姥姥的,你這是幹啥呢?改行算命啦?」
「管得著麼你!」墨鏡後的眉頭明顯皺起來,微仰頭,氣派盡顯。
熊雖憨,可心眼絕對夠明,他瞧著狗漢奸這副德行,立刻就明白了,狗漢奸這肯定是憋著壞又要盯誰呢!
「嘿嘿嘿……真是巧哈。」熊賤兮兮地笑著,從襖袖裡抽出髒污大手,去抓狗漢奸擺在桌上的那雙筷子。
不料狗漢奸反應不慢,一把將他自己的筷子抄在手中:「別蹬鼻子上臉啊!」
「喂,咱算老鄉見老鄉,別人都淚汪汪呢,我吃你一口東西都不行?太摳了吧?」說完這句熊扭頭賊兮兮朝喧囂的周圍環境看看。
「誰跟你老鄉?少套近乎,我不認識你,聽到沒有?」
熊咔巴咔巴眼,不高興了,歪推了推頭上的破氈帽:「哎呦?把你能的,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在這是幹嘛呢,信不信我現在就嚷嚷你李隊長的大名?啥我都給你攪黃!」
狗漢奸也咔巴咔巴墨鏡後的眼:「你嚷嚷一個試試!小樣的忘了你是幹嘛地了吧?啊?你敢嚷老子就敢抓你信不信?狂沒邊了!」
熊繼續咔吧眼,他還真忘了他是幹嘛地了,經狗漢奸這一說,才記起來他是個土八路,此地非彼地,狗漢奸抓他天經地義。不甘心地咂吧咂吧熊嘴,回頭朝懶得搭理他的夥計沒好氣地嚷:「給老子上吃的啊!你哭喪個臉站那麼遠干屁呢?這是剛上墳回來嗎?」
大嗓門吸引了食客們的目光,一瞧那熊一般的大身板和他那不遜口氣,這位絕對不是個好玩意,趕緊又悶頭各吃各的,生怕沾了晦氣。
狗漢奸心裡不禁氣的慌,這不故意當燈泡麼,生怕沒人往這看是怎麼地,就這熊樣的還八路呢?要不是看胡義面子,真恨不能現在就當場抓了他。收回目光無意間一低頭,面前盤裡的花生米已經被熊爪子悄悄劃拉走了一大把,他咯嘣咯嘣開始嚼了,同時吧唧著大嘴含混道:「香!確實香!」
「要臉麼?」中了聲東擊西之計的狗漢奸墨鏡已經滑到了鼻子尖,順手摘了帽子撇在一邊,目不轉睛盯著熊問。
熊驚詫:「館子裡還能吃到臉啊?」
「……」
此後,坐在同一張飯桌上的二位再也沒說話。
狗漢奸捏著小杯閒啜著酒,懶洋洋盯著窗外的對街看。
熊開始大嚼他點來的菜,忙得風風火火狼藉一片。
狗漢奸心裡有很多問題,正在一個個地琢磨,比如……他忽然想,如果設法把盯著藥鋪的便衣隊員給引走,會不會讓別動隊的人提前現身?有沒有可能似乎都值得嘗試一下。
「哎,哎哎,壯士,別噎著。你在這下館子,你家人知道麼?」
「管得著麼你!」熊把狗漢奸早先的台詞順嘴還給了他。
「嘿嘿,我是管不著,好像……有人能管吧?我跟胡長官……可不是一般交情。」
熊的眼皮終於翻了起來,停下油嘴斜眼看狗漢奸,根本不懼這種威脅:「你算說著了,老子跟他的交情也不一般呢!感情咱倆還有個共同認識的人呢?貴姓啊你?」
感情是個滾刀肉!狗漢奸是個機敏的,微微一笑,轉瞬便改口:「既然這樣……你這頓我請了,如何?」
熊是個真不要臉的,他知道狗漢奸這麼說肯定有套,可他的脾性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有便宜不占是吳石頭,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客套也不是狐疑,而是指著狗漢奸掉頭就朝柜上喊:「我的算他賬上,聽到沒有。那個……再上兩盤肘子,另外……包只雞,我出門的時候帶上。」
「……」
「看啥?我跟你說不帶反悔的,你可別讓我瞧不起你!」
「呵呵,我要是指望人瞧得起,也沒現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