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蘇鐵呼啦一聲站了起來,臉色驟變,帶起的風讓擺放在木桌上的燭台正中的蠟燭忽閃忽滅,「你確定?!」
「大人,屬下如何敢妄言?」來人也是有些緊張,但語氣卻很肯定,「根據安排在桑家的人反映,原來桑家來客一直比較有規律,但是從上月第開始,來往客人急劇增加,幾乎每隔兩三天就有客人到訪,而且不少都是深夜前來,……」
「可曾聽到這些客人的口音?」蘇鐵搓著手,來回踱步。
「屬下安排的人身份太低,根本靠近不了,但有反映說客人大多帶有武器,……」來人搖頭。
蘇鐵撫摸著下頜,思考著。
無聞堂在潁亳這一線的情報交給了他,這是君上對自己的信任,蘇鐵也是苦心孤詣要做出一番成績來回報君上對自己的看重,所以這幾個月來,他一直扎在這邊。
但潁州的局面已經被打破,雖然安排在潁州城裡的細作都已經潛伏了下來,但是蘇鐵知道短期內這些細作發揮不了大作用了。
蔡州的情報體系也不是吃素的,他們肯定會對原來潁州城裡士紳和官吏們加以甄別,而新進來的蔡州官員也會對潁州本地人多幾分小心,所以蘇鐵給他們的命令是長期潛伏,留待機會。
隨著潁州的失陷,亳州這邊的局勢就顯得更加緊張了。
尚雲流殘部已經退守亳州,亳州刺史是本地大族出身的曹琅,梁贊之弟梁緒目前是亳州行軍司馬,目前掌握著亳州軍權,但是隨著尚雲流部入駐亳州,亳州局面也處於混亂狀態,而徐州那邊也遲遲沒有明確意見。
蘇鐵也早就開始在亳州布線,但是再怎麼早也只有一兩年時間,很多細作安排過去還剛剛站穩腳跟,難以發揮大作用,但是仍然有一兩名出色者混入了亳州軍中,這是蘇鐵最值得驕傲的。
此次來山桑(現蒙城)驟然聽得這個消息,不由得讓他有些著急。
聯想到在城父(渦陽北)獲得的情報,發現多批可疑人在高陂上下一線勘測水位,蘇鐵意識到這個情報需要立即報告回壽州。
高陂是肥水中游一塊長條形的藪澤,以西北東南走向橫亘在潁亳二州之間,肥水從城父西面發源,流經城父、山桑最後在下蔡(鳳台)注入淮水,其中在中部低地形成了一塊長達百餘里的藪澤,也就是高陂。
如果蔡州軍要從潁州前出進兵亳州,只能從高陂上下兩端渡水。
從高陂上邊渡水可直撲城父,這是亳州中部要地,控制了城父就將亳州攔腰斬斷。
從高陂下游渡過肥水,則可拿下山桑。
山桑地域遼闊,是亳州南部大縣,也是淮北著名糧倉,一縣之地足以抵北部真源鹿邑二縣。
當然蔡州軍也可直接北上,進攻鹿邑、真源甚至亳州州治所在譙縣,但那裡不但有亳州軍,還有尚雲流殘部加入,也就意味著一場大戰。
肥水水流量變化很大,所以必須及時掌握水情變化,高陂上下出現的這些情況很值得深究。
現在從自己獲得的這些情報顯示,蔡州袁氏恐怕並不像當初己方預測的會花上兩三個月來穩定潁州,或者要考慮來自潁上己方的威脅,暫時不會對亳州採取軍事行動,而是動手在即了。
上邊如何應對不是自己考慮的問題,他只需要在最短時間內將這個情況報回去。
「很好,我明白了,潁州這邊的人暫時不動,讓他們繼續,……」蘇鐵點點頭,「讓他們可以考慮在有機會的情況下橫向縱向發展,不要局限於某一方面,……」
送走了下屬,蘇鐵迅速開始書寫情報匯總,他需要將潁州這邊的情報迅速梳理出來報回去。
還暫時不能回潁州,亳州這邊的情況需要馬上收集,他要再摸一摸蔡州軍的攻擊方向會是哪邊,城父還是山桑?
可以通過已經潛伏在亳州軍的兩顆暗子了解一下亳州那邊的動向,也許可以反向提醒一下亳州軍這邊?
一邊思索,蘇鐵一邊寫著,搖曳不定的光影下,將他頎長的身影映得格外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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