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上渡口。
初夏的陽光已經有些炙熱了,還未到巳時,陽光已經將碼頭上的青石板曬得滾燙,十來個個夫子躲在碼頭邊的木棚下,等待著糧船的到來。
雖然潁上有潁水流過,沿途藪澤不少,但是在連續兩年的大旱之後,潁水的水量已經小了不少,而且沿途藪澤也有不少已經乾涸,這意味著周遭的田土要獲得便利的灌溉水源不那麼容易了。
加上這麼些年來從蟻賊開始的戰亂,使得灌溉溝渠年久失修,去年收成就很慘澹,而今年恐怕夏糧又會是一個讓人捶胸頓足的收成。
這個青黃不接的季節,潁上的糧價也一路飆升,已經漲到了斗米1400錢,一斗白面更是漲到了2100文。
也幸虧現在這裡已經歸屬了淮右統轄,雖然在名義上這裡仍然屬於潁州,但源源不斷的糧船到來,卻是讓潁上縣城的糧價穩在了現在這個價位上,不在上漲。
南北潁州的分治似乎成了淮右和蔡州心照不宣的默契。
蔡州兵未曾南下,而潁州水軍自打在一個多月前出現在汝陰城外十里堡碼頭發動了一輪打擊之後,也停歇了下來。
遠遠望去,潁上縣城的城牆上下似乎仍然是人頭涌涌。
一些地段被拆卸掉,重新進行加固加高,以及新增一些馬面、哨塔,夫子們吶喊著,「嗨喲嗨喲」,抬著條石沿著跳板往上,毒辣的太陽下,卻無人喊苦喊累。
這年頭掙口飯吃不容易,天公不作美,水旱相繼,從北面來的流民群已經蔓延到了潁亳二州。
當一個地方找不到就食的機會,那麼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繼續南下,這已經成了來自河朔和兗鄆沂諸州的流民的唯一選項。
潁上在經歷了蟻賊之亂後,本地民戶十不存三,除了未遭洗劫的縣城裡情況略好,鄉間的情況一樣很糟糕。
而流民的到來如蝗蟲一般,要吃飯,如果不能讓他們留在本地,那麼他們就會繼續向南,越過淮水,沖向光澮壽三州。
這種情況下,考慮到下半年的秋種和來年的復墾,王邈和梅況也不得不向壽州求援。
太多的流民如果渡過淮水,也會給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的光澮壽三州帶來衝擊,去年以來來自潁亳二州的災民已經讓這三地人口得到了充分的補充,現在他們對流民已經不那麼需要了。
解決的辦法之一就是就地消化,而賑濟災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重新加固潁上這個戰略支點的城防體系就成了一個選擇。
正好大批的流民南下,也可以利用起來,雖然無法全部解決,但是解決一部分算一部分,用勞動來換取一家人生存的糧食,這也算是兩得吧。
幾騎戰馬從東門出來,直奔碼頭來了。
木棚里的夫子們一陣騷動,但在碼頭上管事們的呵斥下又迅速安靜了下來。
河岸邊上仍然駐紮著幾艘戰船,船上的水軍士卒依然保持著警惕,等閒人嚴禁靠近戰船二十步之內。
「況兄,那你這邊水軍交給鄭漸放心麼?」帶馬而行的王邈微笑著調侃對方。
這兩個月里,兩人風雨與共,相交日深,關係也迅速拉緊。
「呵呵,九郎,早就沒有梅家水軍或者田家水軍這一說了,現在都只有淮右水軍了,等到君上拿下徐州,這淮右水軍又不知道該改成什麼名字?」梅況沒好氣的道:「鄭漸算是鄭家中佼佼者,起碼在水軍中表現上佳,當得起這一軍指揮使。水軍是君上的水軍,不是某的,梅家和鄭家現在都是為君上效命。怎麼,不願意和某一道去徐州?」
「求之不得啊。」王邈的確很高興和梅況一起再度攜手。
壽州傳來的君上命令,潁上防務交給許子清負責,張越和鄭漸協助,王邈和梅況完成交接之後立即返回壽州,另行安排。
雖然在信函中說另行安排,但是來使也已經口頭交代了,他二人是要隨江烽對淮右軍現有兵力進行整編,以便儘快兵進徐州。
「蔡州軍突襲亳州給君上刺激很大啊。」王邈目光在碼頭上轉了一圈,收回來,「不過亳州的崩潰也很容易讓蔡州生起吞併徐州的想法,外強中乾這個詞語形容淮北太準確了,就像紙糊一般,一戳就破,誰不
第五卷 倚天萬里須長劍 第一節 兵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