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始軍不可能未卜先知,可能性只有兩種。」屠連舉輕搖羽扇,很有點兒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感覺,「一種是我們焰軍內部有固始軍奸細,他們可以隨時掌握我們的動態;另一種可能就是固始軍中有高人,很早就預料到了我們焰軍可能會渡淮,提前預作了準備。」
「有內奸?」韓拔陵眼中驚怒之色一閃而逝,「如果有內奸,我們一切底細豈不是被對手摸得一清二楚?」
「其實我更希望是前一種可能,內奸不過是掌握一些情況罷了,只要我們內部加強防範,他便翻不了什麼大風浪,倒是如果是第二種情況的話,我們就有些麻煩了。」屠連舉臉色有些捉摸不定。
他不認為在這是什麼內奸就能做到這一切,焰軍內部真正進入高層的無一不是浪跡多年的狠角色,也就是說如果真有內奸,那起碼也是三五年前就進來了,這種可能性不大。
尤其是在韓拔陵這支部隊中就更不可能,這支流民軍基本上都是韓拔陵的鄉鄰故舊,可以說高層大多都是和韓拔陵相識相交十多年以上,一般近期混進來的內奸斥候根本了解不到更多的軍事機密,這一點上還真不值得多擔心。
像固始這樣區區一縣,屠連舉也不認為對方甚至可能在幾個月甚至一年之前就派人混入進來刺探情報了,那也太誇張了。
「噢?願聞其詳。」韓拔陵來了興趣,內奸不可懼,反倒是敵人預料到了己方的行動步驟十分令人擔憂,他倒是想聽聽這位權帥為自己派來的高級策士能力究竟如何。
「如果只是有內奸滲入我們內部,量他也無法進入我們焰軍高層,大不了就是混在我們後期招募的人手中,只需小心防範,注意保密,然後輔之以其他手段,肅清也是遲早的事情。」
「嗯,有道理。」
「倒是第二種情形有些麻煩,固始軍不過是一縣州軍,居然能判斷出我們焰軍要渡淮,尤其是在前期,我們擺出的架勢都是要從蔡州東進,而這種情況下對手都能夠猜測到我們的意圖,而且能夠在如此短時間內作出這樣完備的應對措施,那我們這一仗可就真遇上了對手了。」
「哼,老屠,你這是長他人威風,滅自家銳氣!這小小固始城能有多少人?固始軍又有多少人馬?就算他們主帥是三頭六臂,他也變不出多少士兵來!兵法曰,十則圍之,五則攻之,莫非我們十倍於他們還拿不下這座固始城?」
一直站在韓拔陵身旁的刀疤男子不以為然的道,原本就十分兇惡的瘦臉上一道長長的疤痕正好橫過鼻樑,略略凸起的刀痕比周圍肌膚眼色更紅一些,手中一把碩大無比的鑌鐵連枷扣在手腕上,磨得油光水亮,顯然是一件相當稱手的重兵器。
「仇老大,你莫小看了對手,想想咱們在蔡州諸縣縱橫馳騁,未遇敵手,那真陽算得上是大邑了吧,你見過有這麼多弩矢,射程這麼遠的拋石機麼?」
屠連舉對於這些莽夫就在沒有那麼好的臉色了,冷聲駁道:「僅這一點,就值得我們深思!打仗不單單只靠武力,還得動腦袋多想想!」
簇擁在韓拔陵周圍的一干將領們臉上都是一陣不忿,不過在韓拔陵的積威之下,韓拔陵未明確表態之前,都還不敢出言反駁。
「依你之見,這固始城便是攻不得了?」韓拔陵捻著頜下長須若有所思的道。
「也不盡然。正如仇老大所言,固始城畢竟只有那麼大,兵力有限,我們渡淮而來,若是繞固始而過,豈不是顯得我們怕了固始不成?這一戰必須要打,只是得考慮如何打,萬一局面不利,我們又該如何應對?」
屠連舉的話讓一干將官們都有些不滿,仗才剛開始打,這邊就要先做不利準備,這不是自尋晦氣麼?
不過韓拔陵卻並不如此認為,固始城已經給了他一個全新的認識,尤其是車弩、強弩再加上拋石機的表現,讓他作為主帥不得不三思而後行。
「你覺得這一仗該如何打?」
「以屬下拙見,要打我們就傾盡全力,力爭一戰而下!若是一戰不下,就說時間緊迫我們不願在此糾纏,直殺壽州。」屠連舉微一躊躇之後斷然道。
他本來還想說一句起碼要重創固始,但是想想這種情況下怎麼重創?要麼就是一鼓作氣拿下,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