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天,也看不到地,四面八方空無一物,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暗。
不,那不是黑暗,黑暗只是沒有光,而這裡,甚至連黑暗的概念都不存在,只剩下一片真正的虛無。視覺在這裡已經失去了意義,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身旁的人還緊貼在自己身邊,和自己肩並著肩,面對著片未知的世界。
也沒有聲音,不知是因為沒有介質,聲音失去了傳播的載體,還是因為聲音的概念,都已經被這個無序的世界徹底抹消,耳中聽到的,只有心跳聲和血液流動聲,單調,枯燥,一成不變,聽起來更像是一種折磨。
沒有氣味,沒有觸感,這裡什麼也沒有,修爾和莫瑞婭,正以近乎於漂浮的形式懸停在空中,沒有任何支撐點,看起來格外詭異。
毫無疑問,這裡就是大裂隙,扭曲虛空最神秘最恐怖的角落,萬千世界的終結之地。
明明腳下沒有地面,明明像是在懸浮,但兩人卻一直做出行走的動作,仿佛這樣就真的可以前進一樣,當然,虛無的空間沒有參照物,也看不出距離,這些動作是否能讓他們前進,恐怕也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其實可以,他們知道,自己的確正在前進,因為身為戰職者,他們感知世界的方式除了五感之外,還有能量感知,當其他五感盡數斷絕之後,能量的感知就格外明顯,他們清晰的感覺到,一條由源源不斷的信仰之力鋪就的通道,就在自己腳下延伸向遠方,兩人就踩在信仰的大道上一路向前。
自從進入大裂隙之後,光是為了學會如何在這片空間中前進,就用去了兩人大量時間。裂隙移動對兩位神靈來說並不是問題,但是對修爾和莫瑞婭這兩個凡人來說卻是個麻煩,而且是始料未及的麻煩,誰能想到,從記事起就成為了本能的『行走』這個動作,居然變得如此讓人為難。這裡甚至連水中都不如,至少水裡還有借力的物質,可以用游泳的方式前進,而這裡連空氣都沒有,想要借力都無從借起,卻又不知為何可以懸停在空中。
理論上來說,畢竟兩人身邊有神靈的力量環繞,願意的話,完全可以把前進這個任務交託給神靈完成,但修爾卻堅持要自己學會裂隙空間行動的方式,用他的話來說,連『走路』這樣基礎的事都做不到,還談什麼探索裂隙內部,如果什麼都讓神靈去做,那兩人就徹底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就算換成兩條狗進來也可以了。
於是,兩人就花費了大量的時間,重新學習走路,這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畢竟從未有過經驗的人,很難理解什麼叫用意識前進。
是的,阿尼卡通過莫瑞婭傳達了自己的意念,想要這這裡行動,靠的不是肢體動作和力學原理,而是意識,當你的意識確信你在移動的時候,你就已經移動了,而如果你的意識否定了『你正在移動』這一認知,那麼無論怎麼掙扎,也無法移動分毫。
這可不是簡單的自我欺騙,而是要徹底改變自己的認知,拋開常識和固有的成見,讓自己確信意志的確可以讓自己移動。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畢竟幾十年積累下來的固化思維沒那麼容易改變,好在修爾是聖職者,莫瑞婭又是神靈的子嗣,兩人都與神靈長時間接觸過,比較了解意志的力量,因此,在失敗了無數次之後,莫瑞婭先一步學會了裂隙移動,隨後不久,修爾也可以自由行動了。
當充當坐標的信仰通道和兩人之間第一次發生位移的時候,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露出微笑,也許看上去只是重新學會走路這麼簡單一件事,但換到裂隙空間內部,就意味著帕瓦帝加的智慧生物,踏出了征服大裂隙的第一步。
但也只是第一步而已,因為隨之而來的,就是漫長而枯燥的旅程。
在一個一成不變的環境中,不斷重複同一個行為,五感雖然沒有斷絕,但被壓縮到一個極小的範圍,所過之處沒有一點新意,不知道阿尼卡大人意志的探索範圍有多大,也許會有一些新鮮的變化,但兩人自己的探索範圍只有一點點,除了虛無之外一無所有。
這樣的環境,幾乎可以用恐怖來形容了,常人恐怕連幾分鐘都堅持不了,不說其他的,就只是這份寂靜,只是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就足以把百分之九十的人逼瘋,也就是修爾和莫瑞婭的心志足夠堅毅,緊守著內心深處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