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麼?
修爾再一次從夢中醒來,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做過多少場夢了,一次又一次,無數個億萬年堆積在了一起。也許夢中經過的時間太過久遠,連記憶都有些模糊,以至於他甚至記不清,自己到底在夢中渡過了多長時間。
隱約記得,自己是某位神靈的神官,為了尋找解救某個夢境中的世界的方法,和另一位神靈達成約定,由自己以神靈的姿態降臨到她夢中的世界裡,之後自己將重複她的行為,以神靈的身份,在她夢境的世界裡深入探索,尋找解決問題的方法。
由於夢境內外的時間並不對等,用這種方法可以爭取到大量時間,幾萬倍幾十萬倍,足夠修爾完成所有的嘗試,找到可能存在的正確的路。
想法很美好,但可惜修爾顯然忽略了一個很關鍵的因素,時間會模糊凡人的記憶,不,應該說就算是神靈也無法倖免,隨著經過的時間越來越長,他的記憶也越來越模糊。
自己侍奉的神靈是誰?有些想不起來了。有人還在牽掛著自己?也記不清了,似乎是有的,而且不止一個。除了找到拯救世界的辦法之外,自己還有沒有完成的心愿?應該有吧,但已經忘記心愿是什麼了。對了,拯救世界為什麼要和做夢聯繫起來?好奇怪。
修爾想要習慣性的撓撓頭,但很可惜,這個動作無法完成,他現在甚至連身體都沒有,以純粹的精神體形式,在虛空之中遊蕩,穿行千萬公里,往往只在動念之間,移動星球扭曲空間,也僅憑一個想法就能完成。
這就是神靈的狀態嗎?神靈和凡人之間,果然有著本質區別啊。
不對,我明明已經以神靈的身份度過了千百萬年,度過了無數的夢境,為什麼還會有這種屬於凡人的感嘆?連凡人的身份都快要忘記了,這份感嘆從何而來?
算了,沒必要糾結這些,相比之下,眼前這個即將崩潰的世界更重要一些吧。
是的,眼前的世界即將崩潰。
虛空之中一片末日的景象,所有還活著的恆星,都毫無徵兆的開始爆發,瘋狂的向外吞吐著光和熱,無數行星脫離維持了千百萬年的軌道,混亂之中彼此撞擊,形成一次又一次劇烈的波動,偶爾有飛船從行星內逃出,但飛不了多久,就被毫無規律移動的隕石甚至小行星撞毀,末日之中充滿了絕望,看不到一絲光明。
更遠處,虛空的邊緣開始向內塌縮,不,不止是從邊緣開始,整個虛空都在同步塌縮崩解,從一歸為零,從有歸於無。
又是一個夢中的世界毀滅了啊,凱亞大人夢中的人們,你們還沒有找到超越夢境的方法嗎?
嗯?凱亞大人是誰?嗯……想起來了,就是和我約定的那位神靈,我已經在自己的夢境裡試驗過很多很多次了,現在,輪到在她的夢境裡進一步測試了。
咦,我在自己夢裡試驗過了嗎?好像是有過吧,至少第一次試驗的失敗還歷歷在目,那之後呢?嗯,數不清的試驗,數不清的成功與失敗。
也許是經歷過太多次,對於絕望的世界末日,修爾已經毫無感覺了,保持著絕對的平靜在一旁觀察,直到整個世界徹底消散。
又失敗了,失敗的次數多到麻木,只憑自己的力量,還是無法顧忌全部啊,果然應該像凱亞大人那樣和其他人合作,從不同角度公共觀察才可以嗎?還是說,一切只是我的異想天開,根本不存在更好的方法嗎?
等等,『更』好的方法?這是什麼意思?
哦,對了,我記得這次入夢的目的,是為了測試某個儀式的效果,希望能找到更穩妥的方法,才冒險入夢的。對了,對了,這就是所謂的試驗,儀式舉行了嗎?我想想,我想想,對了,即便在她的夢境裡,儀式也舉行過了很多次,我也經歷過很多次世界的誕生與毀滅。
那麼結果呢?
仔細搜索自己的記憶,隱約記得,儀式好像是完成了吧,不止一次完成了,由於現在並非自己的夢境,自己無法驗證儀式的效果,但至少已經完成了。至於效果……應該算是成功了吧,自己至今還在夢境裡遊蕩,是不是能說明,儀式已經讓凱亞大人睡得更沉了呢?
不行,到底有沒有效果,還是問夢境的創造者本人最準確。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