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退走,立了誓的張、李兩家當即開始收尾工作,救人的救人,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一副準備離開的模樣。
李家人來得少,又都是李林的心腹,半句抱怨都沒有的埋頭幹活,張家人多,又家大業大,關係錯綜複雜,張老天師代表張家立了誓,有幾個中年人當著眾人的面和他嗆聲,場面很是難看。
張老天師眼皮都不抬:「要麼按我說的做,要麼從張家分出去,你們自己選吧。」
一句話擺明了態度,幾個中年人當即萎了,退回去做事,嘴裡還罵罵咧咧不乾不淨。
張老天師身份在那裡,肯定不會做收尾的活,但李林還沒束手在一旁看的資格,和同姓子弟一起跑來跑去,寒冬臘月里忙出了一身汗。當他經過張天師身邊的時候,他聽見老人嘆了口氣:「李林,我有時候真羨慕你啊。」
李林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搭話,笑笑敷衍過去。
張、李兩家準備走了,整個場面就散了,有人覺得這秘境裡恐怕有別的內情,不然這兩家人為什麼要退?更多的人卻不管那麼多,還是想進去看看。
雖然鍾離鍾老爺子沒出現,但鍾家還是有人在的,主事合計了下,決定留下看看。張家已經退出,決定留下的人自然以鍾家為首抱成團展開討論,剛剛一輪沖陣讓他們看出了榕府結界的強勁,不齊心合力絕對沖不開。
鬼王退去,莫洵鬆了口氣,天師們的動作他沒放在眼裡。榕府是封神大陣陣眼的門戶,布下的禁制比山里中元夜的通路還要強勁,天師們一時半會兒不可能破開。
長發男人跳下屋頂,穿過第一進屋子,轉到耳房中,順門熟路的從床底下拖出個箱子打開——滿室生輝——滿滿當當的一箱子玉石。
莫洵在裡面挑挑揀揀,翻出塊還帶著石皮的墨玉,然後合上箱子,伸腳把它推回床底,轉身拉開抽屜,一伸手抓出套石刻刀來。
男人在桌前坐下,就著桌上燭火的微光,仔細打量了圈石頭,樣子都不描一筆,直接下了第一刀。
石粉剔下,玉中墨色仿佛被驚動,激起波瀾。
轟——
劍光掃過,潭中的水激起數米高,瀑布一瞬間靜止,然後碎石從水瀑後飛濺而出,砸入水潭又是驚天動地的聲響。
整片天地都在顫抖,巨浪亂石間,蘇澤淺橫劍於前,劈手一划,斜飛而來的山石被剖開,左右兩部分向兩側滑開,中間露出容人通過的空隙來。
蘇澤淺微一側身,迅速從中間穿過,石頭陰影覆蓋他全身的時候,年輕人腳尖在石頭光滑的切面上一踏,百來斤重的石頭箭一樣飛出去,直直射入水中。
水花漫天,渾身濕透的蘇澤淺矮下肩膀,讓過另一半石頭,手腕一壓一轉,劍在及腰的位置轉了個向。
陰影移開,蘇澤淺再次揮劍,已經轉過方向的劍鋒直指漂浮在半空中的一團銀光。
那團光自然是劍魂,不是人形的劍魂在蘇澤淺看來要親切地多,當然——也強大得多。
蘇澤淺出劍,劍魂不躲不閃,直接迎上,錚然一聲響後,有肉眼可見的氣波從劍鋒相交處泛出,一圈一圈,摧枯拉朽,巨石碎成齏粉,水花蒸騰成白霧。
鋒利的劍氣吹得銀色劍魂搖擺不定,仿佛狂風中的火焰,然而劍魂能吸收劍氣,風中的火焰不滅,反而愈加壯大。
蘇澤淺則沒這麼好運,劍氣帶給他的只有傷害,年輕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已經被血泡成了紅色。
劍氣如刀,蘇澤淺身上幾乎沒一塊好肉,那張冰冷漂亮的臉自然沒能逃過,除了眼睛周圍有意識的躲避了,其餘地方都是一道道刮傷。
銀色亮光一閃,劍魂揮劍,蘇澤淺被震飛,他背後是山,下落的方位是水潭。
年輕人明顯已經沒有力氣再來一擊了,劍魂光芒漸淡,調動力量往蘇澤淺下落的方向去,免得真摔出個好歹來。
在任何時候,蘇澤淺都不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
年輕人確實沒力氣攻擊了,但他還有力氣揮劍,他反手一劍刺向水潭,激起一片水幕,大開大合引出明亮劍光,往水幕上印去——
嗡——
那是微不可聞的震動聲,靈氣瘋狂旋轉,水幕上劍光凝而不散,銀色後透出木色,水幕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