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堂的縱深足有千丈,盡頭赫然矗立著一座五光十色的神山,乍一看像是幅彩畫。
等走近了,刁小四才愕然發覺那並非真的是一座山,而是一張流光溢彩的仙榻。
仙榻之上祥雲飄飛仙氣瀰漫,橫臥著一位熟睡的宮裝美女。
當刁小四的視線落到宮裝美女的睡容上,他的呼吸情不自禁驟然停止,全身熱血沸騰胸膛像是要炸裂開來,目光深深凝定再也無法挪移。
那是何其美麗的一張絕世容顏,雲鬢香腮冰肌玉膚,皓齒蛾眉霞裙月帔,一如海棠春睡皎月當空,美得令人不敢以目逼視,哪怕不經意的驚鴻一瞥亦會教心為之醉,魂為之銷,令這剎那間的光陰化作永恆。
刁小四相信,無論多麼華麗的辭藻,多麼出神入化的畫筆,都難以形容描繪出眼前的這一幅驚心動魄的絕美容顏。
他使勁兒揉揉眼睛,沒錯——這位宮裝美女的容貌與畫上的老媽一模一樣,但要更加年輕,好似豆蔻年華的妙齡少女。
然而,她真的就是生養自己的母親麼?那個賜我骨發,孕我血肉至親至愛的女子?
刁小四遲疑了,一顆心無端地發顫,唯恐萬水千山的尋覓到頭來只是一場空歡喜。要知道世界上最殘忍的事不是看不到希望,而是剛剛觸摸到希望卻又在下一刻變成了絕望。
他的嘴唇動了動,喉嚨里有個聲音像沸水般翻來滾去,可始終無法說出。
——她為何會沉睡在這座深淵之底的仙宮中?
——她為何變得如此年輕,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歲月滄桑?
——她醒來以後,會認得自己麼?
數不勝數的疑問在刁小四的腦海里翻來轉去不能自已,他痴呆呆地站立在仙榻之前,仰望著高高酣睡於榻上的宮裝美女,神情複雜至極。
血脈相連骨肉相親實在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自打他記事起,便從未見過自己的母親,未感覺到絲毫的母愛,更未曾受到過她一星半點兒的呵護。有的,只是死老頭留給自己的恐怖記憶和那口黑色棺材。
他就這樣靜靜地凝望著她,眼睛不知不覺地濕潤了,於是仰起臉想讓淚水回流。
在塵世時,她雄心勃勃毀譽參半,乃至身後數十年間說起「一代妖妃」仍令人談虎色變。可所有一切跟老子何干?我要的,僅僅是一個親娘。
終於,他想定了,深吸一口氣再次望向仙榻上的宮裝美女。
這時候,他愕然看見在仙榻之前竟站著一個神容冷峻的青衣男子。
他看上去似乎比刁小四更年輕,但眼眸深處卻透露出古遠的滄桑,仿佛經歷了萬千世紀的白雲蒼狗滄海桑田,遺世獨立依然故我。
刁小四吃了驚,他敢拿腦袋打賭,在自己抬起頭的時候,仙榻前肯定沒有人。
然而等他望了青衣男子第二眼之後,就立馬不提這個茬兒了。
因為刁小四悚然意識到,其實青衣男子一直都在這裡,只不過自己未曾察覺而已。
即便此刻,他仍然無法看透青衣男子的深淺,而這通常意味著對方的修為之強業已遠遠超乎了自己所能洞察到的上限,很可能是他來到九幽之地遭遇到的最強者。
「你看夠了麼?」青衣男子緩緩開口,語氣里毫不掩飾一股高高在上的頤指氣使。
刁小四能感覺得出來,這傢伙瞧自己的眼神透著不滿,就像……不滿一隻突然闖進家中的小螞蟻一般,不覺心頭窩火。但念及青衣男子深不可測的實力和詭異莫名的來歷,刁小四覺得頭回見到老媽,還是別在她打盹的時候打打殺殺,怎麼都應該乖兒點不是?
想到這裡,刁小四忍氣吞聲擠出燦爛的笑臉,說道:「請問如何稱呼,我是……」
「你是誰我不感興趣,也不想知道你為什麼來這兒。」
青衣男子冷冷地截斷刁小四的話頭,說道:「念你是這些年來唯一一個能走進補天宮的人,趕緊滾!」
「開什麼玩笑,我可是補天宮的人!」
刁小四難得跟人客氣一回,居然熱臉貼了冷屁股,不由得將青衣男子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底朝天,揚起器宇軒昂的英俊臉龐傲然道:「看仔細些,我跟她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