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無涯,蒼穹死寂。
灰黑色的海水波瀾起伏,發出低沉的咆哮,除此之外天地間就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然而在海面之下,各種各樣由死氣衍生的海妖水怪卻似荒原上的狼群一般四處游弋覓食。
在汪洋深處有一座孤獨的石島,那是拋開天空外唯一不屬於海妖水怪的地方。
石島上寸草不生了無生機,只有一座小石山突兀地佇立在島中央。
小石山上有座山洞,洞中寬敞於燥,幾縷從洞外透入的光自然地灑照在地上,也灑照在一張石榻一個石桌和一隻石凳上,這一榻一桌一凳,便是洞內僅有的陳設。
一對年輕人一左一右盤坐在洞口兩旁,這是孿生倆兄弟,就像兩尊泥塑的門神在閉目養神,又無時無刻不在留意山洞內外的動靜。
山洞裡幽居著一個人,一個身份特殊容顏絕美的麗人。
說起容顏,即使是廣寒仙子見到她亦會自慚形穢,雲鬢娥眉香腮度雪,暗淡的微光靜靜映照在側臉上,形成了一道完美無瑕的光影弧度。
洞中一片死寂,而她坐在石桌前專注地擺弄著手中的針與線。
寶寶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鞋子需得多備幾雙。免得來不及做,讓他赤腳四處亂跑有了機會和理由。
想著那雙一天比一天大的腳板,她的思緒莫名地飄遠,回憶起那些風雪呼號天寒地凍的日子。那時自己也住在像這樣的一座山洞裡,可洞中溫暖如春,篝火燒得永遠旺盛,唯恐凍著自己和未出世的孩子。
想起那個人,想起過去的歲月,她豐潤的櫻唇會不經意地蕩漾開一抹笑紋,宛若冰天雪地里盛開的一朵雪蓮。
忽然洞口傳來了人聲,她恍若未聞並不抬頭,繼續手中的活。
守在洞口的兩個門神卻聽見了,一起起身向來人施禮問安。
站在洞口的是一位身著錦袍的老者,面色淨白如玉石般光滑,猶如新剝殼的雞蛋,朝著那對孿生兄弟微微頷首,吩咐道:「準備一下,馬上離開這裡。
孿生兄弟兩人對視一眼齊聲應是,無人問為何要離開,更不會問將要去哪裡,這是多年來的習慣,無條件地服從命令,
錦袍老者交代過後,舉步便要踏進山洞。
驀然,他停住身形,霍地回首望向遠處黑沉沉的汪洋大海。
這片海為死氣浸淫,每一滴水都沉重如鉛,根本不能御風飛行。
但是現在分明有一個傢伙閒庭信步凌波踏浪,視百丈狂濤無邊黑水如無物,輕鬆自若地跨海而來。
即無雷霆萬鈞的磅礴氣勢,亦無飄逸空靈的曼妙身姿,他就這樣一步步地向孤島走來,所過之處驚濤俯首,駭浪辟易。
在這年輕人的身後,原本死氣沉沉的黑灰色海水,竟然變得晶瑩澄明碧波萬頃,魚翔淺底鷹擊長空,一下子充滿了野趣與生機。
「少宗主?」那對孿生兄弟看見行走在海上的年輕人,不由自主地低咦出聲。
錦袍老者徐徐轉身面朝大海,只是沒有春暖花開,唯有孤客從海上而來。
一霎間,他的腦海里衝進了七種不同的應對方案,甚至包括立刻入到洞中,將那被幽禁之人挾作人質。
然而最終他什麼也沒有做,他選擇了第八種方案——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等那踏海而來的年輕人踏入孤島。
因為他的身軀,早已被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機鎖定。
就像一把架在脖頸上的冷刀,迫使他不得不全神戒備不敢露出一絲破綻。
——一露,就死。
縱使那年輕人尚在千里之外,縱使這只是一縷氣機,而並非真正的刀。
「保護少夫人。」錦袍老者的目光須臾不離地凝視海上來客,沉聲下令。
孿生兄弟並不明白錦袍老者這道命令中隱藏的含義,但還是不折不扣地執行了。
只是,他們的一隻腳剛邁向山洞,就不約而同地一聲低哼歪歪斜斜軟倒在地。
錦袍老者慢慢地眯縫起雙眼,衝著海上的年輕人笑了起來。
「小子你行啊,居然活著回來了。」
年輕人拖著腳步仿佛走得很慢,仿佛准
第一章 在海一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