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自古就有「天府之國」的美譽,物產豐饒人傑地靈,境內又有峨嵋、青城諸多名山大川,古往今來不知留下多少壯麗詩篇。
如今群雄並起天下紛爭,中原大地烽煙滾滾殺伐不斷,連帝都長安都險些未能倖免於刀兵之災。
惟獨蜀中各地依然富饒繁華,郡城成都更是歌舞昇平商旅如織,絲毫沒有受到戰火的波及。
在成都西南面,有一座道觀名叫「青羊宮」,論名氣遠不如都江堰的二王廟,但也香火繁盛,每日善男信女絡繹不絕。
觀內有靈祖樓、混元樓、七真樓,三清殿、斗姥殿、皇樓殿、唐王殿、三真殿、三官殿等三樓六殿,外加八卦亭、功德祠、小西天、水雲堂等諸多亭台名勝,勾心鬥角飛檐走壁,即使不信三清的人,也將這兒當作了一個踏青的好去處。
如今已是三月天,北方春寒料峭冰河初化,成都郊外卻早已繁花似錦風和日麗。
晌午時分的青羊宮內外車水馬龍人頭攢動,空氣里青煙繚繞,瀰漫著濃郁的香火味兒。
刁小四駕著大車混跡在前來敬香朝拜的人流中,緩緩駛近到青羊宮的山門外。
現在拉車的已換成了兩頭大青騾,來來往往的車馬又多,倒也不再顯眼。
刁小四停下大車,來到山門前朝兩個門頭施了個禮,笑嘻嘻唱諾道:「兩位道長,我從長安城受朋友指點遠道而來,想拜會散淡真人。」
一個年紀稍長的門頭上上下下打量刁小四,見是個二十歲都不到的毛頭小伙兒,衣著打扮隨意而普通,身邊一個隨從也沒帶,不像是京城名門世家裡出來的王孫公子。
聽刁小四指名道姓要見本宮的主持散淡真人,那門頭哈哈一笑道:「你個瓜娃子口氣不小哈。不曉得你那位朋友是誰,別告訴貧道是長安城裡掃街的老婆婆。」
刁小四的脾氣變得特別好,一來畢竟有求於人,二來成都和峨嵋山相距不遠,為自己的小命著想還是做人低調點兒為妙。
他強按下栽培這門頭的心思,笑容可掬道:「道長說對了一半兒,我這位朋友乾的活兒確實跟掃地的差不多。不過,他不只掃大街。」
那門頭瞟過刁小四,呵呵地樂了起來,道:「難不成他還管掃茅房?」
刁小四笑容不改,和聲細語地回答道:「他姓李,單名一個淵字。糟老頭子打掃天下,當然也包括茅房。」
門頭像是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雞,笑聲戛然而止,愣愣地看著刁小四,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這小子會和雄踞關隴權傾朝野的唐國公李淵扯上什麼關係。
旁邊年紀稍輕的門頭看到師兄受窘,挺身而出道:「小娃兒盡說大話,就你那樣子,連給唐國公提鞋都不配。像你這種招搖撞騙打秋風的人,貧道這些年見得多了。」
刁小四大怒,正想飛起一腳給這小子摁個鞋印,猛聽山門裡有人驚訝地喚道:「小四兄弟,是你麼?」
刁小四聞聲望去,只見玉玲瓏、夏培恆夫婦在青羊宮一個知客道士的陪同下正從山門裡走了出來。
他一見夏培恆就感腸胃不適,但畢竟和玉玲瓏曾經一塊兒並肩血戰大破虎戈寨,算得上是患難之交。既然人家熱情洋溢地主動打招呼,刁小四也不能不理,朝她招招手道:「玉總鏢頭,好久不見。」
兩個門頭這才知道面前的這個「瓜娃子」居然就是前些日子在秦皇陵虛境中結果了王玄恕震驚正魔兩道的刁小四。
想到他曾經在大庭廣眾之下指著金鼎神僧的鼻子罵娘,兩個門頭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訕訕地稽首賠禮道:「原來是刁公子,我等有眼無珠,恕罪恕罪!」
「我——」刁小四沖兩個門頭翻白眼,手指自己的鼻子道:「不是瓜娃子嘛?!」
「不敢、不敢!」兩個門頭賠著笑連連鞠躬道歉,神色尷尬。
這時候玉玲瓏走到近前,夏培恆遠遠地站住並未跟過來。
刁小四不等玉玲瓏開口,搶先問道:「玉總鏢頭,你怎麼來了青羊宮?」
玉玲瓏苦笑聲道:「前兩日爹爹收到了耿大叔的書信,說是要辭去會通鏢局江州分局總鏢頭,前往長安另起爐灶。爹爹又是著急又是傷心,修煉時稍有不慎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