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刁小四獨自一人悄悄地離開了朝天幫的密舵,消失在江州濃郁的夜霧裡。大伙兒本以為他出去打探消息又或是找所謂的風水寶地,應該很快就能回來,誰知道直到第三天夜間依舊不見這小子的蹤影。
在這幾天之內,會通鏢局成都總局的總鏢頭玉中石等人和各地分局的高手陸續趕到,密舵亦由暗轉明專做為召集接待各路英雄的會場。
玉中石、趙百川親自帶領數百名會通鏢局的鏢師、趟子手和朝天幫的幫眾,進入到被燒成一片灰燼的江州分局廢墟里,撿拾遇害者的遺骸用白綢包裹,準備過完頭七後安葬。
對於鏢局方面的一系列動作,龍騰山莊毫無反應,只是靜靜地冷眼旁觀,等待七天的限期到來。到時候會通鏢局方面如果交不出刁小四或者拒絕交人,他們就開始殺人。
到了第四天清晨,一身塵土草屑的刁小四終於再次出現在大伙兒的視線里。
他哈欠連天雙眼通紅,連走路的時候都在打瞌睡,面頰深深地凹陷了下去,原本還算整潔的衣服皺巴巴到處都是破洞和爛布條。
誰都不知道這傢伙三天三夜不露面到底去了哪裡?但看他的模樣,簡直比叫花子還慘。
他一回來便倒頭睡覺,足足在床上躺了十多個時辰才醒過來。然後顧不得洗澡,便風捲殘雲般掃蕩掉整整一桌子飯菜,等稍稍回過點兒神來,便去泡了個熱水澡。
剛懶洋洋地走出水房,一名鏢師上前說道:「刁總鏢頭,長安分局的人半刻之前已經趕到。現在大伙兒聚在耿總鏢頭的房裡準備開會,楚總鏢頭讓我來請你。」
刁小四聞言精神一振,他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見著婉兒,急忙加緊腳步來到了耿南翼養傷的那間石室。
石室中圍著床榻滿滿當當坐了二十多人,夏培恆夫婦、耿少華夫婦和婉兒都在,易柏奉命留守長安沒有同行。
另一面坐著的是趙百川、龍在天、裘俊逸等,差不多都是些老熟人。
楚烈坐在會通鏢局總鏢頭玉中石的下首,看見刁小四走了進來,忙招呼道:「小四兄弟,快坐到我這兒來。」
其實刁小四真心想坐在婉兒身邊,雖然那裡早已沒有空位,但總能見縫插針,擠擠更健康。
奈何楚烈開了口,刁小四的臉皮就算比京師的城牆還厚,在眾目睽睽諸多正道宿老正襟危坐的情形下,也不好意思去跟婉兒拼一張椅子了。
他多少還有點兒沒睡醒,一屁股坐下後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
玉中石望向刁小四說道:「刁總鏢頭,老夫代會通鏢局千多弟兄多謝你慷慨捐出南海靈鰲金丹救了耿兄,請受我一拜!」
他坐在座椅里朝向刁小四欠身拜謝,然後直起腰杆接著說道:「再過三天,就是斑斕老妖定下的七日大限。為了解救被俘的鏢局兄弟和家人,更為死難冤魂報仇雪恨,今日老夫請大伙兒來這裡一起商量,務必要集思廣益想出對策伸張正義!自古邪不勝正,任老魔如何猖狂也難逃公道……」
刁小四上眼皮直碰下眼皮,剛聽了開頭幾句就想趴下再睡。他總算明白夏培恆的作派是從哪兒學來的,敢情家中有這麼一位岳父老泰山耳提面命毀人不倦。
好不容易等玉總鏢頭宣講完義正辭嚴血淚控訴的長篇大論,夏培恆咳嗽一聲說道:「諸位,前幾日刁總鏢頭提出要為鏢局死難弟兄風光大葬,我認為這個主意不錯。咱們正可以將計就計,佯裝出殯在一處險要之地設下埋伏,引蛇出洞將一干妖孽包圍聚殲!」
他展開一張早早準備好的江州地圖,說道:「據此五里地,有一座壩子林深草密,可伏下上千人馬。我建議就將這大石壩作為設伏地點,誘敵來攻一網成擒!」
他口若懸河點指地形圖,又說道送葬出殯的隊伍如何行進,大隊人馬如何分兵埋伏,如何支援呼應,端的頭頭是道有板有眼。
坐在他身旁的玉玲瓏唇角逸出一絲微笑與有榮焉,顯然這裡頭大半是她的功勞,卻要成全丈夫在人前的光耀。
玉中石含笑捻須連連點頭,說道:「培恆的計劃可謂天衣無縫,不知諸位有何補充建議?」
大伙兒都在細細咀嚼夏培恆的設伏計劃,一時石室里寂靜無聲。
第94章 攘外必先安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