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燈如豆。昏黃的燈火照在刁小四的眼睛上,他昏昏沉沉地甦醒過來,感覺就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可所有的夢境都是一片空白。
須臾之後,他的神智漸漸回到了現實世界中,但身體依然有一種還在雲端里飛翔的幻覺,懶洋洋地不想動腦。
渾渾噩噩之中,他隱約看見自己的身前有道人影。又過了好久,才看明白那人是個黑衣老道。如非體型相差太多,刁小四差點就把他當成了葉法善。
「咦,老子怎麼會在這兒?」刁小四的回憶開始緩緩復甦,想起昏迷前的情形,一塊塊記憶的碎片和一個個熟悉的人名慢慢浮上腦海。
他忽然發覺,那個黑衣老道站在自己的身旁雙手不停,似乎正忙著做什麼。
刁小四仔細凝目觀瞧,就見到黑衣老道一隻手抓著條鮮血淋漓的腸子,另一隻手穿針引線熟練地縫合。有時候,兩隻手不夠用,就用牙齒幫忙叼住那條腸子,然後往裡不停灌注一團團綠幽幽的黏稠麵糊。
——敢情這老道在灌臘腸。
刁小四一下看明白過來,慵懶地閉上眼問道:「你用的是豬大腸?」
「閉嘴!」黑衣老道口齒不清道,將手裡的腸子一圈圈盤起來塞進了某個地方。
刁小四怔了怔,腦袋瓜里模模糊糊意識到好像有啥不對勁兒的地方,可總又想不起來,忍不住再問道:「喂,你到底在幹嘛,看上去挺好玩的?」
黑衣老道用濃重的吳越口音罵道:「好白相個儂希特!沒見我正忙著把你這副破腸子給縫上。娘希匹,又臭又長簡直跟老太婆的裹腳布差不多。」
「哦,謝謝!」刁小四迷迷糊糊地點點頭,安心地又把眼睛閉上。
突然,他的雙目一下睜到滾圓,渾身汗毛嗖地豎起,叫道:「什麼,我的腸子?!」
黑衣老道抓起還沒塞回肚裡的一段腸子在刁小四面前晃了晃道:「你瞧清楚了,是不是你的腸子?要不貧道就把它給剪了!」
刁小四全身惡寒,腦袋瓜頓時清醒許多,驚怒交集道:「你把老子開膛破肚了?」
「我是你老子!」黑衣老道眼睛一瞪,罵道:「你肚裡的那點兒雜碎被人轟了個稀巴爛,不打開來重新裝上,難不成拿去市場上賣了?呸,臭也臭死了!」
刁小四多少醒悟過來一點,叫道:「老雜毛,你把肚子給剖開,腸子也掏出來了,老子還能活嗎?」
黑衣老道一邊忙碌不停,一邊喝道:「你再叫,我就把你腦殼撬開腦花掏出來!」
刁小四登時噤若寒蟬,閉緊嘴巴怒視黑衣老道。
黑衣老道哼道:「看什麼看?嘴上沒毛,肚裡長草。開顱有啥稀奇?四百多年前華佗不就想這麼幹?娘希匹,少見多怪!」
刁小四火冒三丈,脫口而出道:「格老子!」
罵完之後兩人都愣了愣,均覺得以「娘希匹」對「格老子」,實在是豺狼配虎豹,天造地設的一幅絕對。
黑衣老道「哈哈」一笑道:「你小子有點意思,難怪小赤捨不得讓你翹辮子。」
「赤大哥?」刁小四一省道:「是他送我來這兒的?他在哪兒?」
黑衣老道回答道:「我要他去睡覺,這小子不聽,非要在門口守著。娘希匹,敢懷疑貧道的手藝,不就前些日子我把他的腸子一不小心給縫進了喉嚨里麼?」
刁小四目瞪口呆道:「那、那東東豈不要從赤大哥的嘴裡出來?」
黑衣老道滿不在乎道:「差不多吧,要不怎麼會有句老話叫做滿嘴噴糞呢?」
刁小四打了個寒戰,叫道:「你給我看清楚了再縫。要是敢把老子的腸子也裝錯了地方,我就拔光你滿頭的雜毛!」
黑衣老道嘿嘿一笑,拿起旁邊的一隻酒罈沖了沖手,又往嘴裡灌了兩口。
刁小四立時聞到了撲鼻的酒香,問道:「這是什麼酒,挺好喝的樣子。」
黑衣老道得意道:「這是貧道上個月從蓬萊御仙宮弄來的『雲露仙釀』,你想喝嗎?」
刁小四滿嘴生津,點了點頭。黑衣老道倒也不小氣,說道:「成,給你嘗嘗。」
正當刁小四滿心期待準備品嘗一口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