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珍心中一驚,正要應話,許亮鋒及時地制止了妻子這種病急亂投醫的做法。許凡自生下來到現在快三周歲了,除了後腦上那一撮手指截面大小的白髮之外,並沒有生過其他頭髮,再加上每月必犯一次的這種怪病,在這個縣城估計已經傳開,如果是騙子,要知道這種信息並不難。
許亮鋒依然沒放鬆警惕地看著這個道士說:「你要看現在就好好看清楚,不過我提醒你一句,想騙錢沒有,想騙人更不可能!」
道士微微一愣,隨即哈哈一笑道:「貧道雲遊四方,視錢財如糞土,今日相會,純屬因緣,絕對不會向二位索取分文,再者貧道也不想收徒,不會用什麼花言巧語要施主將此子交付於我,況且貧道也不配收養此子!」
見這道士如此說,許亮鋒心下稍寬,想到許凡這種怪現象,他這個無神論者也不由有些猶豫。
道士側著身子仔細打量了下許凡後額首道:「此子天命非凡,然帝星蒙塵,頗有劫難。母與子為貴,子亦以母為貴,這位夫人,如果信貧道並非江湖騙子,大可在今日回家之後,在七七四十九日內背負此子討取百家飯,此子日後自然不會連累你們的家庭,而當時機成熟之時,此子必然龍躍九天,前途不可限量!話已至此,貧道告辭!」
在許亮鋒夫婦咀嚼完那道士的話語時,道士已經杳然無蹤,兩人默默相視了一番,心思重重地回到了家中!
當張珍再次跟許亮鋒提及此事時,許亮鋒斷然拒絕她的提議:「老婆,雖然我們家境況並不好,但是也不能做這種低賤的事啊,討飯……你還真把那道士的話當真啊?」
張珍應道:「人家又沒向我們要錢,而花那麼多心思給我們開解,我相信這事凡兒今生的貴人,我想試下!」
「老婆,這人擺明是騙子,以為我們經常出入醫院,應該會有點錢,後來他在聽我說我們沒錢後,就隨便敷衍了兩句走了!」
張珍不知怎麼反駁許亮鋒,畢竟這是一種迷信思想,但是為了兒子,她做什麼都心甘情願:「不管怎麼樣,我都想試試!」
想到自己老婆要帶著兒子去討飯,許亮鋒心下就一陣抽搐,仿佛看到了親戚朋友,四方鄰里的冷眼。
人活一口氣,佛爭一炷香,誰不要點面子呢?許亮鋒不由語氣重重地說道:「你不要給我丟臉了,我不准你去!」
張珍臉色一僵,哭喊道:「姓許的,你要嫌我丟臉,你就休了我,反正我是去定了!」
雖然下定了決心要帶著許凡去討取百家飯,但是張珍畢竟是一個年方二十六七的年輕女人,真要到了這種時候,她不禁有點猶豫,不是猶豫要不要討,而是猶豫怎麼討!
最後她決定先從親戚朋友們討起,畢竟大家都知道怎麼回事,這麼討一圈下來,也該有三四十家,再去討別人也就是了!
張珍將許凡帶上,並拿上了幾樣乞丐專用的器具……拐棍、布袋和破碗出門了!
第一個敲響的門是在同一個公司的鄰居的,對方知道張珍的來意之後,很是同情地象徵性舀了點米,張珍很是感激地讓許凡跪著給她磕了個頭,不過在其關門的那一剎那,眼神中明顯多出一絲鄙夷。
這一絲鄙夷許凡看到了,張珍也看到了,就這一絲鄙夷開始在張珍內心迅速地擴大,猶如一個巨大的絞肉機一樣撕裂著她的自尊心,滾燙的淚水如決堤之水一樣傾瀉而出!
煩躁不堪的許亮鋒打開房門,就看到不遠處妻子和二兒子抱住一團在痛哭,二兒子那稚嫩不堪的聲音和妻子那悲慟的抽泣讓他心中一緊,急忙跑過去將妻子和兒子扶起,並請求地看著張珍說:「老婆,算了,你……你會受不了的!」
聽到老公的話,張珍心中一振,忍住委屈抹掉眼淚說:「老公,謝謝你,我受得了的,打了戲台就要唱戲,只要凡兒經過這一次真的能好,就是討一千家一萬家我也願意!」
見妻子如此執拗,許亮鋒也只能暗嘆了口氣,蹲下來撫摸著許凡那黑乎乎的小臉說:「兒子,要聽話,要懂事,要……照顧好媽媽,啊……」
許凡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睛裡閃過一絲不該在這個年齡段出現的堅毅!
可是張珍不知道,這對於等待她們的百家飯來說,只是一碟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小菜!
【第七九二章 母親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