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道龍虎山,明東樓!
山野闊闊,其聲朗朗,那粗獷的男子赤足走來,山風中,披散的長髮倏地揚起,露出深邃的眼眸。
他的目光如同刀子般銳利,光彩畢集,凝為一點,如同刀尖般駭人。
「龍虎山的道士!?」
周道目光微沉,從這個男人身上,他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道友,你剛剛殺了我的磨刀石。」
「磨刀石?」周道輕語,看了看身邊夜哭螳螂的屍骸,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她是你的獵物?」
「我盯了她半年。」
「為何不殺?」
「抬手可滅,為何要殺?」
「你這樣的人,需要她的磨礪嗎?」
「神通不足恃,萬物皆可師。」
「好道士,龍虎山果有高手。」
周道眼睛一亮,三言兩語,便見機鋒。
這道士的氣質如刀一般,藏鋒於鞘,填了三分敬畏,盪了七分殺伐。
「道士,你要如何?」周道一腳點出,踩在了夜哭螳螂的屍骸之上。
明東樓看也不看,凌厲的目光落在周道的身上。
「借你磨刀。」
「好。」
周道來了興致,在他見過的人之中,從未見過這樣的氣質,如烈酒潑灑,未入喉才腸,便醉人三分。
「稍等!」
明東樓輕語,他轉過身去,攏起披散的長髮,豎起道髻,粗獷的身形之下竟然有著一張頗具美感的面容。
「六刀魔君!?」
就在此時,王小乙突然失聲叫道。
他曾經混跡於真爐山,這是神塚的最後一道屏障。
龍虎山不知有多少弟子為了尋求突破,在此修行,希望能夠得到祖師庇佑,靈光乍現,於冥冥之中尋到那一絲契機。
六刀魔君,在這些人當中絕對算得上是佼佼者。
這個男人,曾經如七十二洞妖府,全身而退。
為煉刀術,叩於北海古廟,受萬仞刀山之苦。
在世人眼中,他是煉刀一途上的苦行者,漸行漸遠,終成鋒芒。
當日,他神通未成,曾經遠遠瞧見過這男人,一刀之威便葬滅了一頭中境大妖,兇狠得沒有邊際。
「周道,小心了。」王小乙神色不善,沉聲喝道。
此刻,他叫出周道的名諱,可是明東樓卻無動於衷,他席地而坐,用那塊破石頭摸著手中鏽跡斑斑的刀。
周道靜靜地望著他,全神貫注。
那個男人脊背起伏,如蒼山綿延,雙手推動,刀身與磨刀石碰撞,濺起火光。
咔嚓咔嚓……
他的動作越來越大,磨刀聲也越來越大,金石碰撞,振聾發聵。
嗡……
突然,那個男人動了,他手腕一抖,原本那柄鏽跡斑斑的刀竟然泛起凜冽璀璨的光華,就好似寒冬極歲,大雪茫茫,天地間,唯有那一抹暈白。
恍惚中,那抹白光充斥了所有人的視線,升華至極,不可逼視。
「周道……」
王小乙抬手擋在眼前,心頭卻是咯噔一下,不由叫出聲來。
六刀魔君凶名在外,可是真正見到,他才發現,盛名之下果無虛士。
這個男人的鋒芒太過熾烈,就算如今的他連正視都做不到。
刀光一閃,便已落在身前。
轟隆隆……
電光火石之間,周道周身孽龍炁充盈噴薄,龍鬚道袍迎風獵獵,盪起龍吟驚天,生生將那可怕的刀光擋住。
「不錯,御妖司鎮御天下妖魔,還是有高手的。」
明東樓的眼睛亮了起來。
周道面色微變,這一刀他雖然擋住,可是卻退了半步。
龍鬚道袍自主運轉竟然未曾將那恐怖的刀意完全當下,密密麻麻的刀氣好似鱗片般投入血肉,入骨三分。
孽龍炁咆哮如洪水濤濤,方才將其衝散。
如此刀法,周道從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