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江山!?
周道看著那已經被蟲蟻蛀得發黑的破木牌,面色變得有些古怪。
什麼一寸江山?
語句不通,詞不對意!
不過這字倒是有些味道,龍蛇起陸,騰飛亂雲,頗有窮天絕地之感。
雖然潦草了一些,不過越看越是對味。
就在此時,門開了。
許老頭探出投來,掃了周道一眼。
「怎麼不進來?」
「許大爺,這是你寫得?」周道指了指旁邊的破木牌道。
許老頭斜睨一眼,搖了搖頭:「一個臭地主寫的……」
說著話,許老頭拉了拉披在身上的長衫,引著周道入內。
「他家裡地多,寫了個破木牌跟我顯擺,意思是只有這一寸之地,我可以做主……臭不可聞。」許老頭罵罵咧咧,似乎對於他口中的「臭地主」有著極深的怨念。
「看你們家幾時完……」
周道一怔,看來就算是再窮酸的人也有幾個富貴親朋啊。
「許大爺,那地主是你朋友嗎?像你這把年紀,完全可以去投奔他啊,他家裡地很多嗎?」周道隨口問道。
說到這裡,許老頭突然停住了腳步,回頭看著他。
「怎……怎麼了?」
許老頭沉默不語,咧著嘴,露出一口黃牙。
「他們家地多,人更多,老頭子倒要看看,他死的時候,養得那些崽子怎麼鬧騰……哈哈哈……」
許老頭放聲大笑,笑得無比開懷,似乎這便是他生活最大的希望和樂趣。
周道沉默不語,看來許老頭跟他口中的那位「臭地主」恩怨不小。
念及於此,周道也不再多問。
如果真的交情匪淺,許老頭又怎麼會一把年紀,還在這裡孤苦伶仃,做一個打更人?
「許大爺,你院子裡的這些都是什麼啊?」
周道掃了一眼,這才注意到,許大爺的院子裡堆滿了雜物。
譬如鏽跡斑斑的車軲轆,堆滿牆角的破書爛頁,碎裂散亂的石刻雕像,還有許多女人的衣物……琳琅滿目,分門別類,放滿了院子,像極了周道前世的……廢品回收站!?
「你不要小看了這些東西,雖然舊了點,沒人要了,不過也曾經都是好東西,倒騰一下,依舊可以賣個好價錢。」許老頭悠悠道。
「果然……」周道撇了撇嘴,選擇了沉默。
許老頭的日子還真是不好過,除了打更之外,還要靠撿破爛來補貼生活。
「小子,你那是什麼表情?」許老頭瞪了一眼,拉著周道,指向牆角一根已經發黑的鎖鏈。
「看見沒有?那東西就是當年孽龍江斷流的時候,從江底的江口裡挖出來的。」
說著話,許老頭又指了指旁邊歪脖子樹上的一根繩子。
「再看看那根繩子……那可是一位大人物年輕時候上吊用的,可惜沒死成,如今成了禍害……」
「那塊石頭看見沒?你知不知道那塊磨刀石磨過多少當世利器?你就是來得巧,鄰街殺豬的王屠夫剛剛給我還回來。」
「對了,還有那一堆破書……是我一位以前做門房的朋友從書院裡順出來的,都是絕版書啊!」
許老頭拉著周道一路走,一路介紹著他收藏的各種破……珍奇異寶。
周道尷尬地陪著笑,沉默不語。
老人家的日子過得的確有些辛酸,周道尋思著以後還是要多照顧照顧。
來到屋內,桌上放著一銅鍋,燒著木炭,鍋里的湯濃稠噴香,裡面的肉已經燉的很爛了,骨髓都化入湯中,鮮香無比,配上白菜,山筍,蟲草……
各種香氣調和在一起,周道餓了。
「許大爺,你這手藝還真是……有一手啊。」周道忍不住坐了下來。
火鍋的味道取決於三個方面,一是食材,二是湯底,三便是醬料。
許大爺這口鍋的食材自然不用多說,看色澤,聞香氣便能瞧出是下了功夫的。
最關鍵的是這湯色,濃白似奶,沒有半點的料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