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愣了愣,沒再多說什麼,只道一個好,眼中皆有憂色。李伯辰往人群中看了一眼,卻沒瞧見陶純熙他們幾個,便問方耋:「陶小姐他們人呢?」
方耋往後面一指:「他們之前一直在弄那什麼炮,剛才一陣混亂,我叫他們都待在披甲車裡了。」
李伯辰便往後方看過去,但此時四下里一片漆黑,因為害怕吸引妖獸的注意力也沒點火把,只能借著月色視物,一時間更難看清那輛披甲車在哪裡。他正待說話,忽然聽到後方有人驚叫起來,接著便聽到妖獸的嘶吼聲。
他的心一緊,便喝道:「全軍列陣將人護在中間,往後面殺過去!」
但妖獸的嘶吼聲很快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離他和部將較近些的兵聽了令,勉強列了陣,更遠些的則都有些發愣,像被妖獸的嘶吼聲和夜色嚇傻了。白天的時候這些人本就很怕,但因為退進了安全的秘境、又有他殺了火猴子壯膽,因此人心稍定。但到了這時候——最後可倚靠的屏障也沒了,又陷入包圍之中,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膽氣已經沒了。
先是有個士兵叫了一聲「我們死定了」,又有人叫了聲「快跑」——隨後一群人像蒼蠅一樣嗡的炸開了,丟盔棄甲,紛紛往四周逃散。
見此情景,李伯辰心中生出一個念頭——難道真被隋無咎說中了麼?自己來到此處用了這麼多天、花了這麼多力氣所建立起來的一切,就在今夜都要化作飛灰了麼?
這時候四面八方妖獸的嘶吼聲越來越響,逃兵的慘叫聲也大了起來。月色之下魔影重重,緩慢卻堅定地緊逼上來。李伯辰將心一橫,打算遁入那一界,去找朱厚。
如今這形勢,他自己逃命或許沒什麼問題,可這些人卻都是活不了的。唯有先去將朱厚搶先封了山君、叫他至少可以調動些地氣,才能保全大部分的人。但他要是去封朱厚,便得在那一界中附在自己的另一個化身之上,到那時北極紫薇天與外界的時間一同流逝,等他將事情辦完,生界少說也得過去一刻鐘……也不知道這些人能不能撐得下來!
他想到此處,卻忽然看見後方亮起一道極細的光線,好似直直的閃電,又忽然變彎,往四周扭動了一圈。這情景,很像是一人手持一個噴水的龍頭,但因為水流又急又猛一時間控制不住,便叫水柱往四下里掃了一片。
這光線雖然弱,但李伯辰也藉此看清,是從後方那披甲車中發出來的——披甲車的前段探出一截鐵木,應該就是陶純熙刻了一半的「炮管」。
他先是一愣,心又是一沉——剛才那道極細的光該就是這炮射出來的。這炮該是明晚才能做得好,剛才那一下是車裡的人情急之下死馬當活馬醫了吧?可到底還是沒派上用場。
他這麼想的時候,那道細光所留下的餘暉尚未散去,因是在黑暗中乍現地一亮,看到的人眼中還有些殘留的影像。但下一刻,那影像忽然爆發開來,化為一片翻滾的洶湧光暈。這光如同虹光,七彩,又像雲朵一樣看能得清邊際輪廓、流動軌跡。
但它的脾氣可一點都不像虹光、雲朵那樣好。它先是照亮了一大片的妖獸,又同時令它們都變成了火紅色,仿佛那些畜生已在爐火里被悶燒了一個時辰,此刻才剛被撈出來。
幾乎填滿後方山谷的一整片妖獸都在霎時之間被定住、變成這樣的顏色,又在之後爆裂成一片紅色的碎渣,將周圍的草木都引燃了。李伯辰估計,那些妖獸的數量該有一二百之多,即便是無量城的精兵去殺,也需要好幾個營、苦戰幾個時辰才能取得如此戰果。可現在就在他眼前、在這剎那之間,竟都化作飛灰了!
不但他和身邊的人感到驚詫,就連四周那些圍攏過來的妖獸也都被嚇著了。山谷兩邊的火焰燃起,李伯辰看得見一階妖獸在向後瑟縮,幾個二階妖獸挺直了身子往四下里張望。二階妖獸的表情更為靈動,幾乎能看到那臉上的神情既彷徨又畏懼,還有猶豫不決。
這就是生機了!李伯辰立即將手一抖,掌心多了幾枚銅錢,瞅准那幾個頭領就丟了出去。火光忽明忽暗,離得又很遠,七枚銅錢只中了四枚。可即便如此,餘下的二階妖獸也連忙縮了回去。
眾人見此情景士氣稍漲,李伯辰立即喝道:「後軍改前軍,往山裡面撤!」又一躍而起,向後方掠去,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