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剛飛起一小段,好幾顆雲杉的枝子忽然揚起一抽,把這鳥兒給抽了下去。隨後那些雲杉再不動,山頭變得安靜起來了。
李伯辰這才發現那些樹上也不對勁——他原本以為那些樹上掛著球果的,但現在意識到那些「球果」大大小小,並不是他熟悉的樣子。再細細一瞧,終於意識到那些其實都是些小動物乾癟的屍體。
他立即想到了須彌人——難不成從這裡以北的山林,都已被須彌人掌握了?這些會捉活物的樹,就是因為須彌人的什麼法術變化來的麼?
李伯辰倒吸一口涼氣,考慮了一會兒,盤坐於地,陰靈出竅。
以陰靈的視角來看,果真如朱厚所說,半砬山以北都是黑蒙蒙的一片。不過這黑,卻是和以南對比而來。尋常時候陰靈出竅,會發現每個人的身上都有一層及不可察的淡光,這便是人身上的靈氣或說生命力。這光非但人有,活物也都有,因而一眼看過去,因這樣的光,便覺得周圍還要稍微亮些。
可在半砬山那邊,李伯辰看不到什麼活物。就是那些林木,所蘊含的生機光芒也遠比這邊的要弱,因此和這裡一對比,倒真是黑蒙蒙的一片了。
他原本打算叫朱厚幫忙,這麼一看,他是什麼忙也幫不上了。
李伯辰低嘆口氣,附回肉身,在山坡上坐了下來。
朱厚見他半晌不說話,便道:「怎麼,你不是叫俺幫忙麼?又不言語了?男子漢大丈夫怎麼這么小心眼——」
李伯辰道:「你說得對。這事是真君叫我一個人做的,你走吧。」
旋風在他身旁繞了一圈,道:「當真?」
李伯辰道:「當真。」
旋風又一轉,忽然散開了。
李伯辰望著遠山又坐了一會兒,忍不住再嘆口氣。他答應商君的條件之後一口氣走了十里山路,期間幾乎什麼都沒想,也沒有回頭去看方耋那些人。並非對他們全無掛念,而是他曉得自己要真到當塗山北邊去了,縱使掛念,也什麼都做不了。既然如此,何必多想呢。自己從前就是因為總是想得很多,才叫那麼多的事情越纏越緊的吧。
也是因為倘若一直想著方耋那些人,就更會想著遠在南邊的那個人。
他又想起商君最後說的話。魔國在瀾江之上架橋,知道這件事的只有自己和他。他那時候在心裡冷笑,暗道你真以為我李伯辰是個傻子的麼?因為你告訴了我這事,我就一定會捨生忘死地去試著毀了那橋?這未免也將我想得太大義凜然了吧。
但到了此時他意識到,自己的確不至於為了「天下人」去自尋死路,可要是為了她呢?
在喚出朱厚的那一刻,他自己就知道答案了。六國土地的確不是自己真正的家鄉,可現在卻有家人在那裡的。
李伯辰便低聲道:「葉成疇。」
清光一閃,葉成疇的陰靈現了身。他瞧見李伯辰的模樣,開口便要說話,但李伯辰現在心情並不好,實在沒心思再聽他囉嗦,便道:「閉嘴。」
葉成疇雖說話時栩栩如生,可實際上只不過是個工具人罷了。李伯辰心意一動,他自然沉默不語。
李伯辰便道:「我問你,你在三老洞時有沒有聽說過靈神現出化身行走世間的事情?」
他問這事,是想搞清楚該如何應付風雪劍神。幾天以前風雪劍神在北極紫薇天中說「神君現此化身行走世間」,似乎是覺得自己這個「李伯辰」,乃是純元帝君為了在生界做什麼事情,而化出來的——類似被分出的一縷真靈投胎轉世成人,至多覺得自己是「北辰氣運加身之人」,並不知道自己乃是「純元帝君」這件事。
倘若真有類似的手段,那往後他這「並不知曉自己真正身份」的李伯辰,就真可以通過徐城去問風雪劍神許多有關魔國的事情了。
葉成疇道:「靈神?我怎麼知道靈神的事?即便知道了我也未必會告訴你。可是你竟然沒聽說過化身的這種神通麼?真是枉為修行人——譬如一個人修到了生神的境界,那就可以化身的呀?」
「把自身一縷陰靈分到化身里,又叫那化身去做事——等事情辦妥了,再將陰靈收回來融為一體,那那化身所見所聞,全被本尊得了。你這人怎麼學的修行法?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