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彌司祭化身的那顆巨大樹木在對面的山頭,現在的李伯辰可以一躍而過並引發另一場雪崩。但那棵樹實在太大了——在瀾江北岸看它的時候,它仿佛是山巔之上的一顆腦袋。現在在另一處山巔看它的時候,只見這樹幾乎將半邊天空都遮蓋了。
李伯辰因此打消這個念頭——自己不算是完全的靈神,還存有肉身。即便因神力的加護這肉身強大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但作為須彌一族中的最強者,縱使不以爭鬥見長,這位司祭也一定不是好對付的。他決定繼續以靈神的方式將其擊敗。
就在此時他身前的雪地一陣顫動,一株細苗躥了起來。
李伯辰心頭微動——他此前沒有覺察到須彌司祭的生機向這裡蔓延。
細苗迅速抽枝,先化為一株小樹,再化為一個人形。好像擔心李伯辰會即刻出手將其除去,這人形立即開口:「現在有一整個天下擺在閣下面前,閣下要是不要?」
這句話達成了應有的效果,李伯辰沒動手。但不是被這句話本身打動,而是被須彌人司祭願意先與自己交流這件事。是在拖延時間,還是真誠合作?
「有話請講,簡要些。」
李伯辰開始感受須彌人司祭的生機,很快弄清楚了是怎麼回事。之前許多藤蔓在延伸至地下並忽然暴起救走阿斯蘭時,對方操縱生機的痕跡非常明顯。該是為了達成目的使用了強力手段,將附近的生氣抽空凝在藤蔓之中,發起威力強大的一擊。
而眼前這幼苗先化樹再化人形,則是對方只略略進行了引導。相較於從地下竄起並猶如活物的藤蔓而言,一株耐寒的樹苗在冬季生長似乎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儘管長得快了點。
李伯辰能夠分辨得出這些手段,全憑他的本能。像一條游魚對於水流的熟悉、像一隻飛鳥對於氣流的熟悉。
引導。他在心裡想,阿斯蘭、鬼族對於氣運的操縱似乎也是這種引導。問題在於,他們以何種技巧做到了這種事?在孟家屯的時候他與常秋梧上山而遇到妖獸的時候,也試著引導氣運,他知道這種「引導」有多難。而須彌人司祭和阿斯蘭的手段卻極為圓融自然,同自己的手段之間的技巧差異就好比,一方同時操縱千條、萬條氣運來達成一個結果,而自己最多只能笨拙地動用一兩條,且得到的結果非常不可控。
譬如剛才所引發的那一場雪崩——他憑藉化身靈神時對於氣運的本能找到幾個關鍵點,而後以這幾個關鍵點引發災難。但在幹掉羅剎和妖獸的同時也帶走了許多人囚的性命,這樣的結果並不能叫人滿意。
——如何像他們一樣精妙地對氣運進行引導?李伯辰認為其中必有一個簡單的竅門。無論鬼族還是須彌人司祭,對氣運的感應都不會比自己更加敏銳,他們沒理由做得比自己更好。
這時面前的人形道:「阿斯蘭已經對閣下說了北方的事。你與鬼族和隱元會不是第一次接觸,該已明白我們與那些羅剎、妖獸不同。我們想要的不是奴役和滅絕,而是合作與共存。為此我們需要一個新的天下共主,而現在我覺得閣下很合適。」
李伯辰道:「臨時做出的決定不大可信吧?」
人形道:「閣下不信的是哪裡?」
「你們不想奴役和滅絕,想要合作與共存,我暫且相信一些。但我認為也可能是有某種條件和時間限制的。」李伯辰道,「不信的是你說的天下共主。你們發現可能打不過我,立即把我的重要性從棋子提升到棋手——其他的棋手答應麼?」
人形道:「今夜見你之前聽到的對你的評價並不好——說你婦人之仁且優柔寡斷。但今夜見你之後這種評價恰恰成為了你的優點。我聽過剛才你和阿斯蘭的對話,你眼下該還是保有神志的,且你的那位秘靈並非風雪劍。你有一個強有力的後台,或許是一位太古秘靈。因為它你本該像其他靈主一樣冷酷狡詐殘忍無情,可你卻還保有人性。這叫你在我們這裡立即擁有了從棋子被升至棋手的的資格。至少是棋手之一。」
李伯辰道:「為表誠意,情你說說你們的計劃吧。占據李地,然後呢?」
他並不很信須彌人司祭的話。即便對方說的是真的,他也不信什麼天下共主的鬼話。沒有任何一個想要成大事的組織會忽然將高位拱手讓人。如
第三百五十七章 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