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辰一愣。
陶文保又道:「剛才我昏睡將死的時候,似乎做了個夢。」
「夢裡看見李先生身邊分列兩排神兵神將,要將我身上的惡靈打散。可我那時候該是壽元將盡了,就從門外來了一個陰差,要勾我的魂。」
聽得此處,陶純熙忍不住「啊」了一聲,似乎覺得這事太過奇幻詭異,忍不住看李伯辰。可見到他臉色凝重,便在臉上現出驚詫之情。
「但李先生為了救我,將那陰差殺死了。」陶文保的聲音也有些微微發顫,「救我已是大恩,卻又捨身斬殺幽冥靈神……我……我……」
他說了這話,便掙扎著起身。
李伯辰知道他要做什麼,忙站起來道:「陶公,不可!」
陶純熙忙將陶文保按住。起初聽到李伯辰竟斬殺陰差時,她眼中的驚詫立時轉為驚恐,但只一瞬間,又煥發出神采,走到床邊,一拂棉裙便跪了下來:「李先生,我代家父來拜你!」
李伯辰沒來得及扶,便生受了她三個頭。
陶純熙又站起身,咬著牙,轉了臉看陶文保,欲言又止。
陶文保便也看她,鬍鬚微顫,似乎在做一個艱難決定。
見他不說話,陶純熙紅了眼圈:「阿爹!」
李伯辰愣了愣,但心中微微一跳。這兩人該是有話要對自己說。
良久之後,陶文保長嘆一聲:「也罷。我這一生,從未愧對旁人……何況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抬起頭,看著李伯辰:「李先生,其實我請你來我家中,半是巧合,半是受人之託。我……為徹北公做事。」
李伯辰微微抬了抬手,但又放下了。曜侯墜在懷中,他可以快到兩人都看不清的速度將它握在手裡。但到底嘆了口氣,退後兩步,重坐回到桌邊。
「陶先生,還有呢。」
「李將軍不要誤會。」陶文保沉重地出了一口氣,也改了稱呼,「是隋不休公子在前些日子飛書來報。不是叫我做別的,而是說,李將軍即將抵達璋城,怕是沒有落腳地……叫我為李將軍提供些便利,助你立足。」
李伯辰笑了笑,搖搖頭。沉默一會兒,道:「那麼前天在巷子裡遇到你……」
「只是巧合。」陶文保道,「當時的確是將軍為我解圍,我也的確意識到,將軍是個豪邁慷慨之士。叫將軍來家中教塵兒刀法,也的確發自我心。」
李伯辰想了想:「今天,為什麼不向隋不休求援呢?」
陶文保苦笑一聲:「我並非徹北公的家臣。要論起來,連部屬都算不上。李將軍,我的確是璋城豬行的理事,我曾對你說我年輕時行走江湖,就在那時受過徹北公的恩情。這些年一直無甚聯繫,但我將那恩情記在心上。」
「前些日子接到隋公子的飛書,我才做個順水人情,請李將軍來到家中。我以六瀆帝君的尊名起誓,那飛書中絕無任何對將軍不利的內容。我所要做的,只是在將軍離開的時候,告知隋公子罷了。」
李伯辰沉默無語,但心中卻覺得苦澀。怪不得這陶宅中只有兩個仆傭,其中一個還是啞巴,怪不得陶文保這幾天一直對自己禮遇有加,又在昨天出事時那樣信任。
怕是隋不休已同他們說了自己是怎樣的性情。
他看了一眼陶純熙,卻見她怔怔地站著,只盯著自己。臉上淚痕還未全褪,看起來嬌美可憐,叫人心動。
他便在心中苦笑一聲。這女子這些天對自己的青眼,也是因此吧。他之前還覺得或許是因為自己在她眼中的確優秀,才叫她略生出好感。如今看……全是一廂情願罷了。
但又在心中掌了自己一嘴——到這種時候,還想什麼兒女情長?只怕這三天沒覺察出一點異常,也是因為被這情字迷了心竅吧。
他便站起身,面無表情地拱手一禮:「陶先生,多謝相告。」
又對陶純熙一點頭:「陶小姐。」
便放下手,大步走出門去。
陶純熙叫道:「李伯辰!」
她聲音裡帶著些哭腔,聽起來將要落淚。李伯辰心中也忍不住一酸,道,還想對我用這種法子麼?怕不管用了。
可他
第六十三章 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