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也難怪那舉旗舉棋不定。
他喝了一口涼茶,努力讓憤怒的情緒平靜。
大唐公主來訪,如果被北域神王得知,那麼按照這位國王的性子,絕對不會容許有任何失禮之處,何況還別有所圖。
為了兩國的和平寧靜,他可以讓自己最心愛的女兒去大唐為質。以此推斷,他絕對不會為了救治穆王愛子而與大唐失和,引起兵霾戰禍。
那麼清水穆王呢?他是不是也同樣舉棋不定?
國師納須彌是個狂傲之輩,不把大唐放在眼裡。他在修行界可以呼風喚雨,但是並不十分了解盛唐的鐵血之師。
他定然會慫恿穆王,以唐公主的神鳳之血救治瀕臨死亡的小王爺。
這件事情是如此嚴重,以至於令殺伐決斷從不皺眉的穆王,與桀驁不馴的國師都難以快速做出決定。
那舉旗不知道穆王與國師遇到了什麼棘手的問題,他們從那日走後一直沒有回府,現在這個沉重的包袱,由於翟護衛的無知落到了自己頭上。
如何區處?
如實稟報北域神王,而穆王並沒有下令,這是違背王府令旨。
與國師穆王的態度一般,暫時不要聲張,那麼此後事發,難免會背上欺君之罪。
真是「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那舉旗身上的汗水涔涔而下,他擔心這次在穆王府略一低頭,就永遠沒有機會再抬起頭了。
思來想去,這個頭還是要低,作為穆王最信賴的管家,他不得不與主子站在同一條站線。
如果此時稟報國王,他活不過三更;此時與穆王保持同樣的態度,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不能再多耽擱,那舉旗整整衣衫,以最快的速度來到關押大唐使者的地方。
門早已打開,門口有幾名王府護衛看守,並沒有聽到料想中唐使憤怒的咆哮,那舉旗心裡稍安,及至看到所謂大唐使者不過是一個青稚少年時,堵在心裡的那塊石頭仿佛一下就給拿開了。
「焉知國清水穆王府上管家那舉旗參加大唐使者!」
他的禮數很周到,也十分自然,卓藏鋒裝作惱怒的樣子,故意哼了一聲,對他不理不睬。
老練的王府管家早料到唐使會這般態度,一個勁陪著不是,看對方臉色稍微緩和,立刻滿臉堆笑。
「不知公主殿下現在何處?玉體是否安好!」
作為侍奉大唐公正的侍女,莫雅突然發覺自己陷進一個可怕的境地。
偷偷帶著唐使出來賭劍不說,還招惹到穆王府上,這事如果被上司知道,她不知道要面臨多麼殘酷的責罰。
她的臉在一瞬間變得慘白無比,瘦弱的身軀微微顫抖,一隻手哆嗦著扯著卓藏鋒的衣衫,似乎是在尋找救命的稻草。
感應到莫雅細微的情緒變化,卓藏鋒想了片刻,忽然明白她因何害怕起來。
身處眼下的境地,莫雅與扎力古已經違背本身職責,可以說是自己將他們拉近渾水中,卓藏鋒想著,既然已經落在水裡,那麼再去火中走走也是不錯。
但是只有自己留在穆王府這個火坑裡似乎並不妥當,索性把公主也拉來,四個人水裡火里走上一遭,或許忽然柳暗花明,就能脫離困境。
沉默了片刻,他覺得時間也差不多,大唐使者的架子也擺足了。如果時間太短,顯然不夠威風,時間太長,又顯得堂堂使者跟一個管家一般見識。
於是輕輕拍了拍身邊的桌面。
「公主殿下目前還在鐵御浮屠,你即刻派人將他接來。」
「是!是!」
「還有,賭劍一事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來清水穆王府也是我的主意,是為了讓我大唐公主殿下更好的休息,你不要隨便聲張,嘴巴給我閉緊。」
「是!是!」
那舉旗連連點頭答應。
眼前的唐使眼神怎麼看著不對勁,莫非是瞎子?
觀他言談舉止,年歲不大,威嚴十足,處處透著沉穩,看來並不怎麼好應付。那舉旗想著,急忙令手下人準備茶水果品,自己則到馬廄選好馬匹,吩咐幾名隨從抬著小轎親自去鐵御浮屠迎接大唐公主。
清寂的鐵御浮屠雖然適合修行,但公主殿下並不能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