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少年口稱標下,不改軍人本色,從他濃密的眉毛,黝黑的臉上那緊繃的肌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流露。
但是那些主考官員,包括祭酒大人臉上都已經變色。
神射大將田千峰望一眼自己的部下,沒有說話。
卓藏鋒昂然而立,向張勁弩點點頭,意思是感謝他的仗義執言。
張勁弩說完之後,並不看任何人,雙眼望著虛空,就似那裡有令他感興趣的東西。
不管怎麼樣,你為我說了一句公道話,我總要表示感謝。卓藏鋒想著,眼看對方並不望他一眼,又想道:與你比箭術,我絕不會因此而手下留情。
僵持有片刻,僧捻突然站起身,朗聲說道:「好!自古強將手下無弱兵!田飛將的部下果然膽氣過人!雖說考試有規定,不允許學生喧譁,但老衲認為,這位考生勇於直言,並不算做失禮,大有我佛肉身飼鷹的慈悲心腸,此當嘉獎!」
葉慕風見僧捻為張勁弩開脫,也起身說道:「我道家講究無為而治,何為有為?何為無為?也無非是秉持純真,為善而有為,為惡為無為,這位軍中英傑凜然無懼,該當嘉獎!」
馬江寒聽國師天師都發表了意見,也不甘落後,高聲說道:「聖人言: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想在做諸位,都不想同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他是太學院講經師,身為東道,他自然要多說兩句。
「這位軍中小將,有敢為人言的胸懷,此為仁,不視卓藏鋒為競選青雲榜對手,此為義;沒有大聲喧譁,攪擾考場,此為禮;適時站出來陳述,此為智;承認自己見過卓藏鋒報名,此為信。我也認為該獎!」
禮部侍郎崔恕己與祭酒大人耳語幾句,點點頭並不說話。
身為主考官,國子監祭酒在聽取了大家意見,又得到禮部侍郎贊同,頗有深意的望了一眼身旁的神射大將,當場高聲宣布:「經過國師,天師,以及各位主考官員推舉,張勁弩免去元氣測試。」
竟然是這麼一個結果?!
許多學生聽到宣布完畢,紛紛驚訝不已。有一些對測試失去信心的傢伙真恨自己慢了一步,要是方才的話是自己多好,許多人暗暗後悔不已。
但是張勁弩竟似沒有聽到這格外的恩惠,他立刻高聲陳述,「標下不過做了分內之事,並不值得嘉獎。」說著走上高台,從容將雙掌貼在鏡面上。
不知道此間有多少人希望得到這份獎勵,張勁弩卻毅然拒絕。
映天鏡光潔的鏡面上立刻出現一座魏然的高山,鏡身輕微震顫,只見那高山之巔猛然湧出一道紅色的氣流,然後將整個鏡面染成一片火海。
張勁弩黝黑的臉龐在這火光映襯下,也突然變得通紅無比。
馬江寒注視片刻,看到他雙手離開鏡面,說道:「元氣極強,七品上階。」』
一個軍中士卒,修為境界竟然與嵩山枯木門下不相上下,這確實有些出乎意料。馬江寒自己辨別數次,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這才宣布出來。
難怪張勁弩拒絕國子監祭酒大人這份看起來極為難得的獎勵,不單單是他性格冰冷,從不受人恩惠,更重要他是藝高人膽大,恃強自傲。
田千峰望著部下大步而去,心頭無比欣慰。
歷屆的青雲榜初選,兵部推舉的修行者弟子幾乎全遭淘汰,何曾有今天這般威風?難怪這位飛將大人也忍不住表露出喜悅之情。
卓藏鋒獨自站立在方才天師院弟子聚集的地方,看到張勁弩在眾人震驚下跨步而去,毫不遲疑抬腳奔跑數步,跨上台階,然後一言不發,對著代表著皇家威嚴的映天鏡行禮。
他的態度很真誠,禮畢垂手站立一側。
馬江寒看他舉止透著古怪,聽之任之,國子監祭酒心頭驀然湧起舊恨新仇,但是身為主考,又有國師天師,神射大將共同監督,何況少年對著映天鏡行禮,表示出對皇家的尊崇,他即使有天大的膽,也不敢斥責半句。
畢竟卓藏鋒是在宗聖宮報名,同天師有一定的關係,葉慕風望著神情冷峻的少年,問道:「你為何站在此處。」
卓藏鋒並不看他,語氣淡然說道:「等待點名測試。」
葉慕風恍然大悟,這個少年太機敏了!對於沒點到他的名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