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匆匆在容府這麼一住,便是小半個月過去了。她心寬,不講究,也沒把自己當客人,每日除了午膳晚膳和容無夏共用外,剩餘的時間該睡覺睡覺,該種花種花,日子也算過得悠閒自得。不過雖然容無夏遣了兩名婢女給她做貼身丫鬟,但自小便習慣凡是自己動手的林匆匆,不習慣也不好意思使喚人家。
這日,林匆匆心血來潮地走到大街上閒逛,這麼隨便一逛,就好巧不巧地遇上了容無夏。說來也奇怪,在容府里,除了用膳的時候,兩人從不曾碰見過。而這到了外頭,又這麼簡簡單單地碰上了。
林匆匆正想上前打個招呼,不經意地一瞥,在瞥見那招牌上偌大的五個大字後,便瞬間打消了念頭。
春風得意樓。
光看這門前站著的好些衣著露骨的姑娘們,便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
理解,男人嘛。林匆匆不以為意地正打算離開,視線卻意外地對上了蕭流的目光。一改往日的敵意,蕭流今兒似乎改了性,竟然在四目相對後,沖她挑眉一笑。
林匆匆怔了怔,就在這片刻的功夫,蕭流已隨著容無夏走進了門裡。
難道……逛窯子還能改性子不成?
林匆匆也就隨意地猜想了那麼一下,隨即便繼續逛她的街了。一路從渝城到這裡,她原本就所剩無多的盤纏早已全部消耗殆盡,然而早在她入府的當日夜裡,容無夏就遣人送來了一些碎銀。數目不多,既不會讓人心生抗拒不好意思收下,又完全足夠平日裡買些小玩意兒。
「糖葫蘆,新鮮的糖葫蘆兒!」
「預知運勢吉凶,來我攤前卦上一卦嘞~」
沿路皆是扯著嗓子奮力叫賣的攤鋪,林匆匆好不容易瞥見一個擺在巷子拐角的胭脂小攤,正準備上前一看,忽然有人自身後拽住了她的手臂。她下意識地轉頭去看,卻是方才剛剛走進窯子的蕭流。
「蕭流,有事?」林匆匆揚了揚自己被他拽住的手臂,後者果不其然地迅速放開了。
「方才想必你也瞧見了吧。」蕭流也不廢話,挑了挑眉,開門見山道,「你就不好奇,我們家公子去那裡作甚?見誰?」
林匆匆笑了笑,客客氣氣地答:「不好奇。就尋常來看,會去那種地方的原因是一目了然的。而你既然這般話中有話地問了,想必更是有什麼特殊事宜了。我呢,其實一向對神神秘秘的事情沒有興趣,所以……」
「你還是跟我去看看吧。」
這回,蕭流並沒有再給她說話的機會,拽著她就往春風得意樓的後門走去。從後門進去,一路遇上的大多是打雜的下人,兩人毫無阻礙地來到了一處僻靜小院。
院裡栽種著不少早櫻,雖是春寒料峭,各個枝頭卻也綻放了不少或粉或白的花朵。微風拂過,隱隱泛著一絲櫻花的清甜氣息。
可眼下,林匆匆是半點沒有功夫去賞櫻的。蕭流把她帶到迴廊深處便鬆了手,接著便瞟了瞟迴廊盡頭的那扇門,示意她自己過去看。
林匆匆瞅了瞅蕭流蠻橫不講理的神情,又瞅了瞅那扇緊閉的門,發自內心地深深嘆了口氣。蒼天啊……她是真的不想摻和別人的閒事……
「去啊!」蕭流不耐心地瞪了她一眼。
林匆匆這才慢吞吞地朝那扇門走去。她極其無奈地扒在門縫上,往裡面瞟了瞟,然後便驀然怔住。
布置風雅的房間裡,容無夏同一名紅衣女子面對而坐。他坐在背對門的位置上,於是林匆匆便輕而易舉地看見了那紅衣女子的臉。
烏髮朱唇,紅衣勝火。
不知容無夏說了些什麼,那女子突然肆意地大笑起來,那股流轉在眼底的魅惑與放縱,最終都化成了一個生動的形容:風情萬種。
林匆匆怔怔地望著女子的笑顏,一時間根本移不開眼。
「知道了吧,這才是公子的心上人。」蕭流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她身旁,刻意壓低了聲音對她說道。
林匆匆又豈能聽不出他語氣里的不屑和告誡。她側過頭,彎了彎唇角,對他笑了笑,隨即沿著來時的路折返了回去。
蕭流快步跟在她後頭,由於離那屋子還太近,他不得不繼續壓低了聲音道:「你剛才的笑是什麼意思?」
「感謝你帶我來看美人咯。」林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