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年不久,就是立春,但是,下一個立春,卻在來年春節的前頭了,也就是說,今年一年當中,會有兩個立春。
立春是春天的開始,而「一年之計在於春」。怎麼想,有兩個立春都是一件妙事。
民間把這樣的年頭稱作「兩頭春」。
「兩頭春」的年份,被人們認為是吉祥的,趕在這樣的年份結婚、生子的人數往往比普通年份要多。
但是,對於我來說,這一年,卻有著一個十分黑暗的開始。
去年臘月二十三,也就是小年的那一天,我接到電話,父母出了車禍,竟然一句遺言都來不及留下,就撒手人寰。
買了機票,從千里之外的另外一個城市趕回來,除了接受這樣一個令天地崩塌的事實,還要面對著叔叔一家那冰冷而嫌棄的臉。
家族的矛盾,已經積得很深了,只是缺少一個爆發出來的導火線而已。
我的性格本來就不喜歡爭搶,雖然是個男孩子,卻從小就稍微有些內向,對於家裡頭那種種複雜的事情,從來不參與,也不關心。這一回,父母忽然不在了,我才驀然發現,自己在世界上居然連一個可以依靠的人都沒有。
家產全都被叔叔霸占了,我一向是叔叔的眼中釘,所以,就在草草辦完喪事之後,於大年初一被掃地出了門。
大年初一,剛好就是今年的第一個立春。
無家可歸,除了銀行卡里的幾萬塊錢,什麼都沒有了。
本來也算得上是個富家子弟,心思單純,想得也少。沒想到一夜之間,生活竟會發生這種翻天覆地的變化。
大年初一的夜晚,天空飄舞著雪花。我仰起頭來,看雪花在街燈的照耀下舞得格外紛亂和綿密。空氣異常感冷,北風吹過,把臉頰凍得麻木,那些悲傷的情緒也隨著思維的僵化而麻木了。
不是立春麼,怎麼還會下這麼大的雪?不是都說下雪的時候不會冷?可是,怎麼會寒冷成這樣?
一時間有一種錯覺,覺得這立春二字都是騙人的,春天再也不會到來了,世界會永遠變成如此寒冷的凍土。
一陣寒風拂過,正仰望的天空中忽然出現一團淡淡的白色光芒,呼地墜落下來,擊中了我的面龐。
我嚇了一大跳,猛地捂住臉,踉踉蹌蹌地往後退了好幾步,這才站穩了腳跟。
我慌不迭地在自己臉上身上亂摸,好不容易定下神來,卻發現身上什麼都沒有。
可是那種有什麼東西從天上衝下來,一直衝進自己身體裡的感覺,又是怎麼回事?
我從口袋裡伸出雙手,輕輕地搓了搓麻木的臉頰,告訴自己,還是別在這裡發傻了,卡里還有錢,先找個地方住下吧。
原本是在家族的企業里實踐的,現在那裡也不能去了。所以,先找個小旅店住下來,明天開始,要打起精神,租房子,找工作。從明天開始,就得真正地自食其力了。
能做到的。
我的心思收了回來,眼睛也重新有了焦距。
可是,眼前看清楚的東西,又把我嚇了一大跳。
在我的前方,四五步之外,站著一個楚楚動人的白衣女子。女子穿的是寬寬大大的白色單袍,既不是現代裝束,也不是古代裝束。她一頭烏黑的長髮散到腰際,膚色如雪一般凝白,唇上卻似乎塗了大紅色的唇膏,飽滿鮮艷得勾魂奪魄。
女子可以說是美得不得了,但是她看上去十分怪異,因為她在這大雪紛飛之中赤著手,也赤著腳,一雙白嫩玉足就這樣不穿鞋襪地踏在雪地上,纖弱嬌軀卻沒有絲毫因寒冷而顫抖的意思。
看上去,不像是正常的人類。我雖然嚇了一跳,卻並沒有感覺很恐懼,因為這個女子出現在亮堂堂的路燈下面,臉上帶著笑意,嫵媚地望著我,不像是有惡意的樣子。
「小姐……姑娘……你是哪位?」我一時不知該怎麼稱呼這個穿著看不透古今的美女。
女子微微一笑,抬起一隻手,空中飄舞的雪花如星塵般環繞在她的手臂周圍,在燈光下閃耀著鑽石般的光芒。
女子走近兩步,用雙手捧起那條不停運動中的雪塵形成的白練,輕輕地纏繞在我的頸上。雪塵在我的頸間仍不住地運動,虛虛地環繞著,雪塵的下頭的脖頸,卻忽然像蓋
第一章兩頭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