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亦弛第一次對樂園產生了真正的畏懼,一股深深的無力感讓他說不出任何話來。他現在無比想回到家中去找出那個莫測,雖然這次通關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從沒認為還身處在輪迴世界之中,一個個如此真實的人,全都是幻象嗎……
漸漸地,張亦弛感覺不到寒冷了,他僵在原地,看著那扇讓人打心眼裡厭惡的車廂門。
路上開始有行人了,但在幻象之中,這些行人就好像沒有靈魂的傀儡一樣,只是在路上進行毫無意義的行走。
「滴--「
張亦弛手腕上的手錶發出響聲,張亦弛低頭一看,發現之前因為回到樂園廣場後消失的手錶再次出現在了他的手上,而時間已經僅剩兩個小時。
時間所剩無幾,張亦弛唯有繼續正視繼續面對這一切才行,他吐出長長的一口濁氣,在冷天中,呼出的氣行成了白霧。
一直不抽菸的張亦弛在這一刻突然有些想抽一根煙了,但也僅是想想,現在分秒必爭,哪裡有時間去做那些無用的事。
他走上前去,將類似於閥門的鎖打開,走了進去……
電梯車廂。
張亦弛站在了一個電梯車廂里,車廂的門是透明的玻璃,他可以透過玻璃打量到外面的景象。
剛進來的時候他嚇了一跳。因為電梯外面站著一個小男孩,看上去也就十歲左右。小男孩不說話,只是揚起頭與張亦弛對視。
這個小男孩張亦弛再熟悉不過。這就是他小時候……
他總感覺小時候的自己眼中透露著某種東西,但卻奈何看不出來究竟蘊含著什麼確切的意思。看到小時候的自己他只是覺得驚異,而沒有恐懼。在樂園裡見過的東西也不少了,他的心理素質居然也在悄悄地提升。
還沒等他和小時候的自己說什麼,電梯開始運轉,自動上升。小男孩的目光也隨著電梯而上揚,很快就看不見了。電梯升到二樓,二樓中也站著一個男孩,不過這個比之前面那個,要略大幾歲,還是張亦弛自己。
繼續對視。
看著以前的自己,張亦弛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集。他現在有點說不清道不明輪迴世界究竟是好事壞了,他見到了自己,見到了七年未見的母親,見到了他還沒有記事時父母抱著自己取名字的景象,這一切的一切,好像已經蓋過了他九死一生的經歷。
他覺得足夠了。
電梯繼續上升。到了第三層,男孩又大了一些,看上去稍有些成熟了,眉宇間的英氣是現在張亦弛沒有的,他略有些感慨自己這些年逐漸變得平庸了。
第四層,男孩有十六歲了,喉結,鬍鬚等都象徵著他正在變成一個大人。如果張亦弛沒有經歷之後十年,只是打量這個男孩,那麼一定會給出一個不錯的評價,這個男孩以後一定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第五層,十八歲。這是張亦弛映像最深的年紀,在這一年,他努力考試最後不負所望來到了夢寐以求的大學,在這一年,他的母親去世了。十八歲的他是個腰杆挺拔,看上去桀驁不馴不服輸的初入世的年輕人。
第六層,二十歲。模樣發生了一些變化,原本有神的雙眼變得有些黯淡,蓄著鬍子,穿著很普通的一身衣服。張亦弛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酸痛,他並不想哭,可酸痛的眼睛正在讓眼眶泛紅。
第七層,二十二歲。剛上完大學,張亦弛的眼中是茫然,頭髮看上去許久未理,要是形容的話,他覺得那時候的他和莫測有些相似--單指外觀。莫測的樂觀與瀟灑是他所嚮往但好似一輩子無法企及的。
第八層,二十四歲,現在。
看著電梯門外和自己長相一模一樣,穿著一模一樣,簡直就像在照鏡子的人,張亦弛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將手顫顫巍巍地放在了玻璃上,其實在他的視角看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
現在的自己……
真是難以形容……
只有張亦弛自己知道自己這些年是如何生活的,自己一個人生活了有近七年,已經習慣了孤身一人,所以身上隱約有種排斥別人的感覺。不,不止是排斥別人,今天看著電梯外的自己,張亦弛覺得,他連自己都在排斥,這是個內心裡孤僻得連跟自己都不想相處的人。
出神時他才發現,電梯已經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