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位於世界中心的洛邑,如今卻已經變得凋敝了。
城門口負責守衛的士卒,身上穿著陳舊的戰甲,歪歪斜斜的靠著城門打盹,手中的武器早已沾滿了銅鏽,以往能夠匯聚龐大力量的符文,也已經殘缺,失去了作用。
燙眼的陽光灑在城牆上,倔強的野草幾乎扎滿了城牆,倒是讓這座荒涼的老城,增添了幾分綠意。
城中的百姓,幾乎能搬走的,都已經搬走了。
畢竟無能的國君,無法保衛他們的生活甚至是生命安全。
在周圍諸多諸侯國的『默許』下,總會隔三差五的有強盜入城,進行一番殺戮和劫掠。
即便是清晨的太陽,也無法讓這座正在死去的城池,多出幾分應該有的雍容與壯麗來,反而渲染出一種猶如遲緩的老人行將就木的悲劇色彩。
即便如此,它依舊還有還幾百年會繼續這般,苟延殘喘著,陪伴著它一代又一代可悲的主人。
作為這座城池的主宰,天下名義上的共主,周景王···當然現在還不能叫他周景王,景王是其諡號,該稱為周王姬貴,姬貴站在高高的閣樓頂上,眺望著遠處的山河壯麗。
心中不免再次湧起愁緒:「大好的河山···卻非寡人所有,何其可悲?」
面黃肌瘦的內侍,踩著嘎吱作響,仿佛隨時可能斷裂的樓梯走上樓來,低聲說道:「大王!該用早飯了!」
「今天吃什麼?」姬貴扭頭問道。
不錯!作為一位國君,作為名義上的天下之主,姬貴能擔心的國家大事,也就只有『今天吃什麼』『明天吃什麼』『今天天氣如何』『明天天氣如何』等等這般。
當然吃飯和天氣的事情,非要往大了說也不無不可。
內侍小聲道:「今天黃將軍出城獵了一頭山豬,給大王送來了半片山豬。」
姬貴皺了皺眉頭,嘆氣道:「又是吃豬肉麼?」
沒有經過閹割的豬肉,那味道可不太好,被稱之為賤肉。野豬肉或許稍微好些,但是沒有足夠的烹飪配料去腥,也不見得好到什麼地方去。
更何況,堂堂天下共主,頓頓吃的卻是豬肉,這傳出去該被笑話了。
內侍低著頭,不敢接話。
雖然姬貴這個周王落魄了,但是他不過是一個下賤的奴隸,周王姬貴依舊可以輕易的決定他的生死。
「報···!」長長的拖音,從遠處傳來,然後直送入王宮深處,暢通無阻。
可見王宮之中的守衛已經極其空乏。
姬貴急急忙忙的走到殿前,看著報訊而來的小兵,皺著眉頭詢問道:「是不是那些『強盜』又來侵犯了?」
對於這些強盜的身份,姬貴心知肚明,算算時間卻又覺得不應該。
按道理上月已經來過了,這個月就不可能再來。
他這個周王雖然是個虛架子,但是現在諸國相互制衡,都沒有問鼎中原的資質,反而讓他這個周王,有了存在的必要。
如果把他逼得太急,一下子沒了,諸國反而要亂上一亂。
「回稟大王!不是強盜!看旗幟還有軍械盔甲,應該是楚兵。」傳訊兵喘了口氣回答道。
「楚兵?」姬貴一愣。
「莫不是熊居來了?他也想試一試九鼎,看看自己有沒有橫掃的資質?」姬貴心中想著,便輕蔑一笑。
齊桓公、晉文公、楚莊王,哪一個不是一代霸主,壓的天下諸侯都喘不過氣來。
那又如何?到了九鼎之下,依舊難擋九鼎之威,最後不得不乖乖退回去,熄滅了奪取天下的野心。
區區一個熊居,也敢起如此野心,可笑之極。
「設宴!移駕白鹿殿!」姬貴吩咐道。
雖然熊居此來,必定無功而返。不過依照規矩,對方也勢必要付出一些進貢,不能空手而來。所以設宴雖然會將原本不多的家底耗得更加不經折騰,卻也能夠收穫更多。
整體來說,這買賣不賠,而且還能滿足一下忍耐已久的口腹之慾。
想了想,姬貴又道:「召公子猛、公子朝一起作陪!」
公子猛乃是嫡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