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大人倒在血泊中,脖子幾乎斷開,雙目變得黑白分明,望著天空的繁星。
小漁村的星空,比這裡的更美,夜晚繁星如同鑲嵌在黑色絨布上的寶石。
那時候他總和姐姐在房頂上看星空,許下過各類稀奇古怪的願望,如今想來,竟是一個也未實現。
現在唯一的願望是,希望姐姐能甦醒
他在心中默默說著,眼前好似浮現少女狡黠的笑臉,耳邊響起銀鈴般的輕笑。
他好似回到那片星空下,聽浪花拍打海岸。
血液滲入大地,好似靈活的魚群,朝山腹中某個空間游去。
瞳孔逐漸放大的眼睛,看向遠處站立的少年,正是這個人,成為他計劃里最大的絆腳石。
他嘴巴張合,猶如岸上的魚,聲音細若蚊蠅,「我實在想不通,怎麼會是你?」
這個本該死在稻香村的少年,不但解決那次詭異入侵,還一路高歌猛進,直到砍下自己的頭。
倘若在計劃之初,有人告訴他會是這個結局,他只會不屑一顧。
現在,他後悔沒重視路沉這個變數,親自出手殺死他。
這樣至少還能再見姐姐一面。
「為什麼不能是我?」路沉提著黑金儀刀,雙手握住刀柄。
鋒利的刀刃無聲落下,插入查大人脖子中,傳來撕裂血肉的頓澀感。
「這一刀,是為死在你計劃中的人而出。」
刀鋒悄然一抖,他的頭顱如皮球滾落在乾涸的血跡中。
至此,查大人引頸受戮。
圓月沉於群山,一輪紅日躍上山頭,冷風吹拂山林,有清脆的鳥鳴在山間迴蕩。
先前倒地慘叫的眾人,耳邊的囈語消失,隨之而來的,是風聲,鳥鳴,山間新鮮的空氣。
宋玉站在山風中,髮絲隨風搖擺,望著那起伏的山林,忽而發出一聲暢快的長嘯。
王屠一屁股坐在地上,絲毫不顧及形象,如爛泥般癱倒在地上,曉得像個兩百斤的孩子。
「好在,大家都活下來了。」李白山摸著胸口的信封,重重吐出口濁氣,揉著僵硬的臉頰。
宋指揮望著遠處的少年,一縷晨曦正灑在他臉上,模樣頗為俊俏,神色間有著深沉的疲憊感。
但就是這樣一個少年,卻是此次圍剿玉山劍派最大的功臣。
無論是帶領小隊突破白水崖封鎖,還是斬殺成群的血脈九重,以及擊殺白虎幫幫主和查大人。
這裡面但凡有一個環節,路沉沒有出手,迎接他們的,便不是勝利而是沉痛的打擊。
「鄭大人,感覺怎樣?」路沉將鄭大人扶倒牆邊。
「死不了。」鄭大人睜開雙眼,其內還有大量血污,他看著面容平靜的路沉。
「有老夫年輕時的風采,結束後隨我去府城?」
路沉望著龐大的朝陽,像是個巨大的熔爐,「府城是個怎樣的地方?」
「那裡是真實的世界,那裡天驕如龍,那裡才有上達天聽的資格。」
鄭大人咳嗽著,頗有些憶往昔崢嶸歲月的意思,「也只有在那裡,才有通往道法境之上的路。」
「那一定要去看看了。」路沉點頭。
接下來,將士們搜查每一處建築,找到躲起來的僕役,以及被關在地牢中,來不及詭異化的村民。
鄭大人面色紅潤許多,顯然暫時壓住體內的舊傷,他朝路沉說道:「圍剿玉山劍派,你是最大的功臣。
「搜查出的物品你可以隨意選擇三件。」
路沉來了興趣,他好奇的自然是查大人的物品。
畢竟,這可是發動神祭之人,擁有的物品自然不簡單。
「查大人目的到底是什麼?」路沉問道。
「似這類神祭儀式,必然涉及人力所不能之事,例如祈求大型災禍,祈求復生已死之人。」
鄭大人搖了搖頭,「從儀式來看,他在祈求神靈賜予遠超自身的力量,但不排除有其他目的。」
「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排查千刃山,將所有涉及儀式的東西要麼銷毀,要麼封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