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般的喧雜場面持續了一段時間。
然後,醫療監護儀屏幕上,所有的基本生命體徵都變成了直線,單調拉長的「嘀」聲里,醫護人員停下手中的動作,如同一尊尊靜默的石像。
為首的主治醫師抬頭看了下牆上的鐘。
&亡時間,晚九點三十。」
柴立新隔著人群,站在監護室外。
他的時間仿佛變慢了,所有畫面在柴立新眼裡也成了電影慢鏡頭般。
下個瞬間,他的時間又似乎被撥快了。
柴立新衝進室內。
他一把拎起那名中年醫生胸前的衣服,用力搖晃,怒吼著:「你他媽胡說什麼!信不信我殺了你?還有你們——」他兩眼通紅,對著周圍一圈驚呆了來不及反應的醫護人員掃過,「誰讓你們停下來的?!快救他!不許停下,聽到沒?快救他——!」
那目光猶如嗜血的野獸,一名年輕護士被嚇得尖叫一聲,這才打破了周圍詭異凝滯的氣氛。
柴立新頭腦一片空白,他其實不知道自己說了或做了些什麼,只本能地抗拒接受眼前的一切。不聽,不看,不想,在潛意識裡築起了一道牆,把自己和此刻的現實遠遠隔開。
他的視野里混亂不堪,有許多人朝他撲來,有許多手伸來,他們試圖將柴立新和他手底下的醫生分開,可憐的中年醫生已經被晃得直翻白眼。
柴立新力氣大的可怕,好幾個成年男人都掰不開他的手臂。即便被按到地上,兩眼充滿血絲,他仍聲嘶力竭吼著「救他」,樣子叫人心驚。
&定劑!快給他打一針——!」
有人這麼叫著。
柴立新只覺得胳膊刺痛,像被什麼蟲子叮了一口,很快藥效發作,他的力氣開始迅速流失,頭腦一陣陣昏沉。費力抬起脖子,他想往病床那邊看,可惜他被好幾個人壓在地上,床又太高,什麼也看不到。
媽的。
一定是個噩夢。
許**死了。他怎麼會害死了他?
……
叮鈴鈴鈴鈴——!!!
刺耳鬧鐘聲里,柴立新猛地從床上彈跳起來。
他呼吸急促,喘的厲害。
腦門上全是冷汗。
熟悉的氣象節目音樂響起——
&是新的一天!大家早上好,讓我們來一起關注天氣情況。最近的一個月,大熱天席捲了南方的很多地方,大家最關心的是什麼時候才能夠擺脫這種『燒烤模式』呢?至少今天來看,南方依然會持續大範圍的高溫,各位聽眾朋友們仍需注意防暑降溫——」
柴立新按掉床頭的收音機開關。
黑色鐘盤上,時間是六點三十分。
柴立新面孔低垂,他屈起膝蓋,用兩手撐住額頭。定定不動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抖著肩膀,低低笑起來。
笑聲嘶啞。
但這是頭一次,柴立新打從心底里慶幸自己又回到了同一天。
那不可挽回的一切,現在還未發生。
……
七點十三分。
柴立新吃完早飯。
他站起身。
而這時,早點鋪門口人頭攢動,圍了里三層外三層。彪悍的胖老闆娘和那個帶孩子的女人已吵得不可開交,兩人難分高下,最後廝打在一起。好事的圍觀者嘰嘰喳喳,指指點點。小孩子的嚎哭,女人的尖聲謾罵,拉架勸和的,汽車喇叭聲,各種噪音混成一片。
柴立新擠開人流,頭也不回,向前朝街道另一頭遠去。
七點四十五分——
柴立新把摩托停在路邊樹蔭底下,然後靠著車身,低頭點了一支煙。
他身處的是個居民區。臨近沿江大道東段,位於上城與下城區交匯地帶,比江北的富人區差點,又比南部的平民窟好不少。由於是早高峰,周圍人來人往,都是晨起忙碌的居民。
經過柴立新身邊時,許多人都加快步伐或乾脆繞行,也許因為這時低眉斂目,埋頭吸菸的柴立新,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
等了約莫十分鐘,柴立新右手邊的大樓,從門口就走出了一個女人。
女人很年輕。
她的年紀大概在二十六七,穿一身
23.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