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娘大吃一驚,沒料到這小和尚性子如此剛烈,才從溫柔鄉中回來,便圖自盡,忙伸手將他拉起,一摸之下,幸好尚有鼻息,但頭頂已撞破一洞,汩汩流血,忙替他裹好了傷,餵以一枚「蛇蠍丸」的療傷聖藥,罵道:「若不是你體內已有冥澤真氣,這一撞已送了你的小命。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平濟垂淚道:「小僧罪孽深重,害人害己,再也不能做人了。」
鬼娘道:「嘿嘿,要是每個和尚犯戒都圖自盡,天下還有幾個活著的和尚?」
平濟一怔,想起自戕性命,乃是佛門大戒,自己憤激之下,竟是又犯了一戒,他躺在冰塊之上,渾沒了主意,腦中一面自責,一面卻又不自禁的想起那個少女來,適才種種溫柔旖旎之事,綿綿不絕的湧上心頭,突然問道:「那……那個姑娘,她是誰?」
平濟哈哈一笑,道:「這位姑娘今年一十七歲,端麗秀雅,無雙無對。」
適才黑暗之中,平濟看不到那少女的半分容貌,但肌膚相接,柔音入耳,想像起來也必是個十分容色的美女,聽鬼娘說她「端麗秀雅,無雙無對」,不由得長長嘆了口氣。
鬼娘微笑道:「你想她不想?」
平濟不敢說謊,卻又不便直承其事,只得又嘆了一口氣。此後的幾個時辰,平濟全在迷迷糊糊中過去。鬼娘再拿雞鴨魚肉之類葷食放在他的面前,平濟起了自暴自棄之心,尋思:「我已成佛門罪人,既拜入了別派門下,又犯了殺戒、色戒,還成什麼佛門弟子?」拿起雞肉便吃,只是食而不知其味,怔怔的又流下淚來。
鬼娘笑道:「率性而行,是謂真人,這才是個好小子呢。」再過兩個時辰,鬼娘竟又去將那少女用毛氈裹了來,送入他的懷中,自行走上第二層冰窖,讓他二人留在第三層窖中。
那少女幽幽嘆了口氣,道:「我又做這怪夢了,真叫我又是害怕,又是……又是……」
平濟道:「又是怎樣?」那少女抱著他的頭頸,柔聲道:「又是喜歡。」說著將右頰貼在他左頰之上。
平濟只覺她臉上熱烘烘地,不覺動情,伸手抱住了她纖腰。
那少女道:「好哥哥,我到底是在做夢,還是不在做夢?要說是做夢,為什麼我清清楚楚的知道你抱著我?我摸得到你的臉,摸得到你的胸膛,摸得到你的手臂。」
她一面說,一面輕輕撫摸平濟的面頰胸膛,又道:「要說不是做夢,我怎麼好端端的睡在床上,突然間會……會身上沒了衣裳,到了這又冷又黑的地方?這裡寒冷黑蠟,卻又有一個你,等著我、憐我、惜我?」
平濟心想:「原來你被鬼娘擄來,也是迷迷糊糊的,神智不清。」
只聽那少女又道:「平日我一聽到陌生男人的聲音也要害羞,怎麼一到了這地方,我便……我便心神蕩漾,不由自主?唉,說它是夢,又不像夢,說它不是夢,又像是夢。昨晚上做了這個奇夢,今兒晚上又做,難道……難道,我真的和你是前世的因緣麼?好哥哥,你到底是誰?」
平濟失魂落魄的道:「我……我是……」要說「我是一個和尚」,這句話總是說不出口。那少女突然伸出手來,按住了他的嘴,低聲道「你別跟我說,我……我心中害怕。」
平濟抱著她身子的雙臂緊了一緊,道:「你怕什麼?」
那少女道:「我怕你一出口,我這場夢便醒了。你是我的好哥哥,我叫你哥哥,哥哥,哥哥,你說這名字好不好?」她本來按住平濟嘴上的小手移了開去,撫摸他的眼睛鼻子,似乎是愛憐,又似是以手代目,要知道他的相貌。那隻溫軟的小手摸上了他的眉毛,摸到了他的額頭,又摸到了他頭頂。
平濟大吃一驚:「糟糕,她摸到了我的光頭。」哪知那少女所摸到的,卻是一片短髮。原來平濟在這冰庫中已二月有餘,光頭上早已生了三寸來長的頭髮。那少女柔聲道:「哥哥,你為什麼這樣心跳?為什麼不說話?」
平濟道:「我……我跟你一樣,也是又快活,又害怕。我玷污了你冰清玉潔的身子,死一萬次也報答不了你。」
那少女道:「千萬別這麼說,咱們在做夢,不用害怕。你叫我什麼?」
平濟道:「嗯,你是我的妹妹,我叫你妹妹,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