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去年袁紹起兵進犯許都之時,為了壯大聲勢,強行把康成公招入軍中,結果康成公不看顛沛之苦,於軍中去世,當時有千人為其戴孝送葬。」陳群緩緩說道。
「這麼看來,袁紹做了一件大錯事。」曹丕笑道。就曹丕目前的觀察,只要是人,沒有一個不敬佩鄭玄的,袁紹把鄭玄招入軍中壯大自己的聲勢也不算做錯,如果鄭玄不死,不明真相的人恐怕還真會認為鄭玄支持袁紹,但是實在了軍隊裡,各種流言就會出來了,畢竟鄭玄年事已高,隨軍從征多少有點說不過去。
「確實是大錯,此時天子只要下悼文到康成公家中,便可讓天下士子知道朝廷的愛才之心,有志之士必然紛紛歸附,哪怕他們身在袁紹所占得四州之地,也會心向朝廷,屆時朝廷興王師掃蕩袁軍之時不但會更為順暢,四州之地也會在短期內穩定住局勢。」陳群說道。
曹丕明白陳群的意思,所謂的朝廷其實就是司空曹操,下悼文能夠讓天下人知道曹操愛才,確實是一個籠絡人心的好辦法,而且天下任何一個地方的大族基本上都是人,才學或有深淺,但是沒有不學無術之輩,這些地方大族是郡縣穩定的基礎,如果能做出這個姿態,在掃平袁紹所轄四州的時候肯定是又快又穩。
「康成公乃是經學大家,若要黃門寺人去傳天子悼文恐怕會被人詬病。」黨錮之亂後宦官和士大夫的矛盾已經到了頂點,傳聖旨的都是被閹割的寺人,這樣的人去經學大家的家裡,他後人顧忌名聲,恐怕會避而不見。所以曹丕才如此說。
陳群站起身拱手道:「下官願意北上一次!」
陳諶聞言大吃一驚,忍不住說道:「賢侄,現在北邊還是袁軍之地,汝在司空府任職」
「康成公通注古今之學,吾等治學之人不能在其仙逝之時治喪送葬乃是人生大憾,若能夠持天子悼文寄託哀思,也可彌補一二,死則死耳!何懼袁紹這等宵小之流!」陳群正色說道。
曹丕微微一笑,知道陳群此行如果能夠成功,「陳長文隻身背上送天子悼文」的橋段就會在天下士子中間傳開,他不畏獨闖袁軍地界的英勇和對經學大家鄭玄尊敬都會成為所有人茶餘飯後的談資,那是真正的名揚天下,這年代人里的名聲可以很容易的轉化為政治資本,這個險絕對值得冒。
不管陳群的初衷是真心實意的去表達敬意,還是要搏聲望,曹丕都認為這個制定出九品中正制的人不是尋常人,從他回到許都之後和自己幾次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互動就可以看出,此人的政治城府和智慧都是上上之選。
而且曹丕不相信陳群敢提出北上絕對不會有性命之憂,至少會有幾種保命的依靠。不過這些事情對曹丕來說並不重要,他關心的是自己得到的好處,如果給鄭玄發悼文是自己在朝堂提出的話,那麼至少有兩撥人會對自己有好感,一是朝堂之上的人,二是鄭玄的弟子和養母鄭玄的人。一句話能得到這麼多士人的好感這個買賣是只賺不賠的,不過他還需要弄清楚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兩位都在司空府任職,為何不直接跟吾父進言,反而來找此呢?」雖然執金吾是中二千石大員,但是曹操才是他們進言的最好人選,曹丕只是在曹操羽翼之下的一個臂助罷了。
「司空正忙於起兵之事,三日之內就要從許都開拔攻打攻打袁紹,在大河之北的幾個渡河之處,為北進掃平障礙,下官也曾想跟司空進言,卻未見得司空,只見到了郭祭酒,祭酒告知下官此時找執金吾便可。」陳群說道。
曹丕聞言心中再無顧慮,有郭嘉在其中,這事情不會出漏子,陳群雖然多智、謹慎、有政治眼光,但是卻不是愛撒謊的人,更何況是這種一問就能拆穿的謊言。
「既然如此,若有朝會,吾會諫言天子下悼文,並舉薦長文先生去康成公家中傳天子悼文。」曹丕笑道。
兩人聞言大喜,曹丕跟他們碰了一觴,喝光了其中的酒之後隨即送兩人出門。
和陳群所說的一樣,他們來訪的三日後,曹操帶兵出征了,這次應該是要占領大河之北一些重要的渡河據點,為以後吞噬袁紹的底盤做準備,曹操出發之前,建了曹丕一面,讓曹丕帶著南軍保證許都的安全,連留守的北軍中壘營也暫時劃撥到了執金吾麾下管制。同時曹操還說,若有異常情況可以和現在已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