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艾弗里躲在一處塔樓的廢墟旁邊,皺起眉頭觀察著戰場的變化。
感知敏銳的人經常能夠擁有一種預感,對於僵持局面的變化趨勢的預感。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艾弗里很不看好守城一方。攻城塔帶來的壓力實在是太大,愛德曼男爵已經竭力調撥、輪換部隊,勉強維持著各條戰線的穩固,然而只要固守活動吊橋的荊棘之刺損失殆盡,蠻族大軍就不可避免的會衝上城頭,以恐怖的人數優勢淹沒守衛者的所有抵抗。
這是艾弗里竭力想要避免的結局,如果現在他還想有所隱藏的話,恐怕考文垂城邦的所有努力和英雄行為,都將湮滅在沙漠蠻族的血腥洗劫之下。
「只能冒點風險了……」艾弗里一面思考著,一面低下頭,耳畔響起一聲撕裂空氣的銳響,一支來自蠻族強弓手的箭矢幾乎是貼著他的頭頂掠過,箭頭深深扎入塔樓廢墟的牆壁之中。
號角聲再度響起,一隊治安官出現在城頭,每個人的手裡都抱著兩個封口的陶土罐子。他們的腳下踩著青綠色的光環,動作快得不可思議,顯然是有位導師級的迅行者在施展熔金術技能。一路上的守城隊伍竭力為他們維持靠近攻城塔的通道,城頭的蠻族武士也不惜犧牲的拼命突擊,試圖攔截住這支看上去就很危險的隊伍。
一名渾身浴血的蠻族精銳武士突破了守軍的防線,彎刀左右揮舞,把缺口擴得更大一些。幾名蠻族武士隨後跟上,護衛在精銳武士的左右,為他擋住四面八方砍劈過來的刀劍。攻城塔頂端的蠻族射手也在集火支援,在守軍頭上下起一陣又一陣致命的箭雨。
精銳武士終於擋住了那群抱著罐子的治安官,付出了右臂被砍斷的沉重代價,和他一起突破防線的蠻族武士也全都送了命。三名治安官放下罐子,拔出長劍迎了上去,他們在精銳武士的身上留下了三道可怖的傷痕,然後統統躺在了城頭上,從傷口裡面流淌而出的血液染紅了大片地面。
第四個治安官咒罵一聲,把手裡的罐子扔向蠻族武士。彎刀從左至右閃過一道凌厲的弧光,罐子像是個熟透的蜜瓜一樣凌空破裂,流淌而出的卻不是果汁,而是某種散發著強烈氣味的粘稠黑油。
「熾火膠……不,不對,是猛火油!」對於艾弗里來說,這東西不算陌生,因為很多學徒都會在最開始學習製造熾火膠的時候犯下錯誤,把應該是色澤紅潤、猶如蜜糖一樣緩緩流淌的半透明液體,煉製成這種惡臭撲鼻的黑色油脂。
與熾火膠相比,猛火油燃燒的威力要小得多,不過同樣難已撲滅。在兩天前的交鋒之中,城衛軍的重型弩炮曾經把帶有猛火油的弩槍射到攻城塔上面,造成了一些混亂和損失。以原木為主要材料的攻城塔確實塗抹了薩滿巫師的防火藥水,能夠抵禦普通火焰的燒灼,但是如果讓這群治安官靠近的話,結果恐怕也只能是付之一炬。
這是一個守軍反敗為勝的機會,不過讓一名蠻族精銳武士給破壞了。這名武士身負重傷,陷入重圍,後退無路,必然會送掉性命,但是他卻挺著胸膛,發出了一陣勝利的咆哮聲,睜大眼睛輕蔑的看著把他團團包圍的城衛軍士兵。
「你們擋不住來自無垠荒漠的憤怒,穿鐵衣服的肉蟲!我在永恆戰場看著你們統統去死!」
至少有十二支長矛在他的身體之中交匯,鮮血從精銳武士的嘴裡湧出,他垂下雙手,漸漸停止了呼吸,然而身軀卻依然屹立不動,以至於足足過了一分鐘,才有人敢湊上去查看他的生死。
下一秒鐘,無數石塊從天而降,緊接著是三波箭雨,一波比一波更加凌厲綿密。執行縱火任務的治安官和保護他們的城衛軍士兵全都喪了命,破裂的陶罐裡面流淌出黏膩的黑油,和鮮血、泥土混合在一起,如同許多黑蛇一樣在城牆上蜿蜒爬行。
「真是個糟糕的結果。」艾弗里躲在塔樓的廢墟旁邊,手指焦慮的敲擊著地面。他所在的這段城牆暫時還算安全,有維克托頭領和龍馮德里克這兩把利刃,蠻族武士儘管頑強抵抗,還是一個個倒了下去。
就在剛才,最後幾名武士也被從城頭擊落,身體在城下摔成肉餅。守軍稍微喘息了一下,就在號角的命令下紛紛行動起來,三分之一的城衛軍和徵召冒險者留守城頭,其餘部隊分成兩股,分別支援左右兩方的戰場。
在戰線整體處於不利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