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靈兒匆匆趕到山腳的村子時,一時間有些懵了。實然這村里她叫二嫂的人有好幾個,平時她又極少接觸山下村裡的人,對於誰家有了喜事也不清楚,之前聽到難產這種字眼,慌忙間竟然忘了詢問是那一個二嫂。
狂風卷著大雨,噼里啪啦砸落下來,卻澆不滅她滿心的焦急。
就近去了一家問了終於得知了目的地,冒著雨跑到那處地方的時候,她全身已經濕透了。
風聲雨聲,到底沒能完全掩蓋院子裡傳來的聲音,女子痛苦的叫聲,以及一家人不知所措的慌亂腳步聲。
進了院子,紀靈兒看著屋檐下急得團團轉的男子,急切問到:「二哥,二嫂進去多久了?」
聞得此聲,那位年不過二十出頭的男子轉過身來,滿臉的焦急稍微放鬆了些許:「靈兒你可來了……你二嫂進去快一個時辰了……」
紀家對於後輩還是很注重培養的,因此眼前這男子雖是個莊稼人,倒是多了幾分書卷氣息的。
當然要說讀書一道取得極大成就的,就只是紀康了。眼下紀康得了官職,家裡若是曉得了,定然是要大肆慶祝的。
這是後話。
「哦……怎麼不早去叫我?」紀靈兒埋怨一聲,已經鑽了進去。
不時裡面傳出一道聲音:「你是誰,快出去,這裡不是你能來的……」聲音說著近了幾分,緊接著家裡請來的穩婆鑽了出來,「叫你們燒的熱水好了沒有?」
話語間透著幾分質問與怪罪。
「她怎麼樣了?」紀文波瞪著兩個眼睛,緊緊盯著穩婆,「熱水都好了……都好了……」
旁邊不知什麼時候問詢而來的的紀文波的父親,這位老人應該是誤會了什麼,見穩婆出來滿臉希冀的問到:「男娃還是女娃?」
紀文波偏著頭,聲音陡然拔高:「爹……蘭兒生死難測,您怎麼就惦記著這個……」
紀文波的母親大抵是同為女人的立場,此時扯了扯丈夫袖子,「文波說的對……」
紀老丈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那穩婆本想訓斥幾句,聽得紀文波的話才強忍了下來,說話卻不再那麼和善了:「快去拿熱水過來……」
說罷回身鑽進屋子,須臾急匆匆跑了出來,嚷嚷道:「紅了紅了……見紅了……」
這一聲吼直接蓋過驚雷,嚇得紀文波身子一軟,一盆熱水嘩啦全潑在了身上,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站在原地任憑雨水將他澆透。
「你說什麼?」紀老丈聲線也顫抖起來,鼓著腮幫子。
「見紅了……」那穩婆複述了一遍,再又問到:「到了那種時候,保大還是小?」
穩婆的視線在紀家人身上挨個看了一遍,那邊紀文波紅著眼睛,堅定道:「保大……」
「文波……」紀老丈見到兒子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一糾,終是沒再說什麼!
穩婆見狀再次進了屋子,屋裡再次傳出她的訓斥來:「你個小女娃,跟著摻和什麼!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
「正因為人命關天,我才在這裡……二嫂,你別著急……」後面的話卻又與另外的人說了。
女子痛苦的叫聲響徹這個雨夜,紀文波坐在門前的台階上,頭都不敢回。
之後的半個時辰紀文波仿佛聾了一般,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
直到屋子裡響起孩子嘹亮的啼哭聲,他才茫然的回過頭,跟著是穩婆興奮的道賀:「恭喜恭喜……是個男娃……」
「快……快抱來我瞅瞅……我的乖孫……」
紀文波緩緩起身,一眼都未看那孩子,就連父母的話也如若未聞,他紅著眼,瞪著穩婆:「我都告訴你要保大……保大啊……」
說到此處已經渾然不顧忌自己是個男人,放聲大哭起來。
穩婆一臉懵,紀老丈因為有了孫子的興奮勁也被潑了一盆冷水……
「文波……」紀母眼圈泛紅,「蘭兒是個好姑娘……」
紀文波扶著門柱,哭著哭著竟然拿頭撞起了門來。
砰砰直響。
「都怪我……都怪我……」
孩子的哭聲停了,紀老丈見兒子這麼「不待見」孫子,生怕孫兒著了涼害病,給媳婦遞了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