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那天在東海上出現過的黑衣妖王麼?」方大同側過臉來,皺紋滿布的面龐與銀白絲法顯得蒼老不已,陸正聽他說完,點了點頭:「我當然記得,黑衣妖王,還有那柄恐怖妖刀……」
陸正剛言罷,臉色猛地一變:「他也來了?」
方大同喘息粗重,手捂胸口痛苦不已:「若不是他那柄詭異妖刀法寶,誰又能將我五境金身毀壞至斯,不過我手中有先前在天元閣煉製的『太彌清寶台』,拼著肉身被毀硬是傳送回來了……他們三人雖然實力恐怖,但想要破開層層禁制陣法還得好些時間……」
像是在附和方大同言語,整個地宮陡然抖了一抖,隨即便又有接連震動傳來,陸正面色陰沉,想到外面強敵正在不斷靠近,不由握緊雙拳,蒼白骨節暴露無遺,臉上憤怒與畏懼交相閃爍,片刻後他陡然起身吼道:「我跟他們拼了!」
「你給我站住!」方大同連連喘息,一字一頓:「你死了,誰給我們報仇?!」
方大同氣息愈發微弱,一句話說完再難續力,但好在起身而立的陸正真的被他喝止了舉動。
「……傻小子,只要你能活下去,一切就還有些希望……中土修真界此次浩劫難逃,恐怕不用多久就會敗退,以後的正道大旗還需你們年輕人扛起,你已經深陷其中,其他人我也信不過了,但願你這異數能夠力挽狂瀾……咳咳……」
「異數?」陸正迷惘茫然,砰一聲軟跪倒地,痛苦道:「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師父為我而死,連大叔也死了,現在你又在我面前……為什麼,為什麼啊?!難道我是天煞孤星,專克他人?!為什麼啊……啊!」
陸正痛苦嘶嚎,猛地提起拳頭狠狠砸在地面,一雙肉拳與青石地面撞的砰砰作響,很快便隱有血跡滲出,旁邊方大同也不理他,只是幽幽嘆息道:「以前我們都欣賞你,不過現在,你卻有一點讓我很是不喜……你本是聰慧明悟之人,以往奇遇機緣讓你進步飛快,但如今真正面臨危難大局,你卻沒有絲毫持穩成熟風範,縱然你年紀幼小,但經歷如此之多還是不能快速成長,實在是……也好,讓我們這些老傢伙一個個都死了,你總會逼著自己去改變的……」
陸正漸漸停下雙拳,顫慄身體如篩抖動,他張嘴無聲而泣,往事如輪在腦中一一閃現,隨著垂首低埋,淚滴落在青石裂縫中,這一刻他陡然如重獲新生,明悟良多。
方大同不再看他,扭頭看了看這處宮殿似的巨大秘室,淡淡說道:「扶我起來。」
陸正緩緩抬頭,深深呼吸,一切雜亂紛想瞬間拋之腦後,原本悲慟模樣也在呼吸間收斂七八分,他顫巍巍站起身來,按著方大同吩咐將他扶起,隨後一老一少竟似忘了外面強敵,反而開始在這處宮殿似的地方不斷遊走觀看。
這處無名宮室果然如方大同之前猜測預料,與那邊天元閣正好匹配對應,一邊是陣法禁制的傳承所在,一邊則是徹徹底底的布陣秘器。
陣法一道本身並不複雜,利用陣盤陣旗與靈石布設功能各異法陣,但流傳承載無數歲月,陣法愈發強大莫測起來,有無數法陣誕生,有無數布陣秘器降世,作為曾經以陣法一道傳承的偌大宗門,歸元宗無疑擁有極強的底蘊,當年僅是一道九重「千幻伏魔屠滅大陣」便讓海族數百萬妖獸殞命,但可惜以一宗之力畢竟無法真正抵擋海族鋒潮,最後在滅殺千萬海妖后終於被浪潮吞沒掩蓋,宗門覆滅,但也讓海妖心驚膽戰甚至不敢續力破開地底宮殿寶庫。
眼前宮室或許並非歸元宗地宮唯一一處藏放秘器的地方,但於方大同、陸正而言,只是這偌大宮殿內的一切所有已經足以令人震撼敬畏了。
大小近千方陣盤在殿中四壁靜靜陳列,大殿正中豎起四根粗壯石柱,有一陳正方形狀的連環木架擺在那裡,圈圈層疊,放眼看去,皆是一面面蘊靈陣旗,只是粗略一數便有十萬以上!
陸正四顧而望,心中感嘆,不愧是曾經與道清門、普陀寺並立一時的天下大派,僅僅是這地宮一角的的宮殿秘室就有這多器物,那整個地宮所藏該是何等規模?當年與海妖一戰,若非時間倉促事發突然,只怕歸元宗依著這雄厚家底完全可以堅持到正道大軍的救援。
陸正心生感慨,被他扶著的方大同卻並無太大異樣,似乎早就料到這內里情形,兩人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