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旗獵獵,紅幡招搖,吞盧城上一片寂靜,只聞此聲。
有數十道身影自遠方緩緩步行而來,城門洞開,修士無數,也無一人喧譁竊語,目光所想,皆在城外那數十道身影。
城下修士如潮水分開,數十道身影都綴在前方衣衫襤褸少年身後,一行人肅穆壓抑,步履沉重。
前方手捧斷劍少年緩緩抬頭,面龐不復清秀,只余滄桑靜默,他迎著無數目光繼續抬步向前。
入吞盧,至太安寶殿,身後數十道身影變作數百道,更有無數修士靜靜站立,翹首而望。
數百道年輕駁雜身影相繼跪倒殿前,眾人目光複雜認出這都是道清弟子,前方為首數十人更是一身雪白如喪。
無人言語,道清星河峰。
墨綠道袍在殿前殿門前站定相迎,身形依舊卻有蒼老悲涼氣息,身後其他修士不下數十,左右一襲紅袍一介紅裟,鮮明若斯。
少年陸正在階下停步,聽到入城後一直相隨的道清眾弟子跪地聲音卻不曾回頭,他微微躬身,單膝跪地,聲音嘶啞:「弟子陸正,拜見掌教!」
雙手顫顫,斷劍抬起過頭頂。
姜虛靖緩步走下,停在眾人身前,顫微雙手伸出袖袍,卻僵在了斷劍之上,而後僵硬指尖輕撫摩挲,愈抖愈烈。
老目有晶瑩光亮。
片刻後,姜虛靖雙手接劍捧在懷中,濃濃悲傷老氣如深受腐蝕,他深深呼吸聲重萬鈞:「告訴我……是誰?」
陸正抬起頭來,目光直視,莫名咧嘴笑開,卻比哭還難看。
艱難起身,錯過姜虛靖的肩頭,在所有人驚駭目光注視下,這悽慘少年陡然拔劍直指殿前紅袍威嚴男子,一字一頓,聲裂金鐵——「軒!轅!北!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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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安殿前所歷一切已成昨日舊事,道清少年的當眾一喝幾乎驚呆了所有人,所幸此言很快被眾人共同作證否定了滄瀾閣閣主的殺人嫌疑,但當時情形下那一聲呼喝已然整個太安殿都抖動了幾下。
陸正已被安置送至道清門所在的偌大宅樓院落修習,但直到這第二天,太安殿內的一眾強者修士已然無法散去。
殿內氣氛沉重壓抑。
處在刀口浪尖的滄瀾閣閣主面色陰鬱,身後羅道修與一對中年夫妻修士同樣沉悶靜坐,盡皆無言。
「……不必再做糾纏,軒轅閣主的嫌疑絕對可以排除,但既然丈天七真人死前一直無法辨出真偽,那想必與滄瀾閣多少還是有些關係,『焚天六道』這等功法可不是隨便能模仿練就的……」大禹石城三大城主中唯一的女性修士上伊仙子緩緩說道:「我們在這商討了一天一夜,至今無果,再耗下去恐怕一時也查不出到底何人所為,難保不是海妖的一手離間之計!」
「現在來看,卻是是離間計無疑,」德高望重的普陀寺方丈開口接話。神色憂慮,「我們這麼多修士一同在側,軒轅閣主萬萬沒有機會去做這等事情……天下秘術功法萬萬千千,更兼當時丈天七真人身負重傷,一時沒有分辨出那兇手真假並非什麼奇怪之事,但既然互相交手引出了『焚天六道』功法神通,那這點是錯不了的,怕是要勞煩軒轅閣主回去徹查此事了……如今大敵當前,我等正道修士切不可自亂陣腳,丈天七真人已去,我們更該團結對敵才是!」
眾人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坐在上首軒轅北辰和空渡聖僧中間的姜虛靖忽然開口:「軒轅兄,你一直不發一言,大家卻在這說了一天一夜,我相信不是你下手所為,但這件事情,還是需要你親自為大家澄清一二吧……當下情形,可容不得我們如此浪費時間。」
前後一天一夜,姜虛靖如今也是首次開口,殿內登時一片安靜,所有目光齊齊投向了那邊大紅榮袍。
軒轅北辰抬起頭來,迎著眾人視線,臉上看不出什麼異樣神情,好半天后他才吐息開口:「有道清弟子陸正的神魂記憶為證,此事與我滄瀾閣卻是脫不開干係……兇手易容斂息術高明至極,但畢竟只是以此為幌子藉機偷襲重傷丈天七真人,但那『焚天六道』功法真真切切,是我滄瀾閣秘法無疑,本門之中如今修煉此術者不過兩人,除我之外便是小徒楚逸,他修為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