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國風雲
雖是寅時,天色卻如深藍寶石一般,靜謐得只能聽見四周草叢,樹間中的風聲,和小蟲的低吟。雍王別院籠罩在月光里,可是早起的下人們卻已經忙碌多時。
常安斜倚著門邊,頂著兩隻黑眼圈,雖是睏倦至極,卻不敢有絲毫的懈怠,抬頭看看天色,想來再過一個多時辰,天也該亮了。初春里的天,早晚還是冷得緊,伸出手拉了拉身上的毛皮小坎肩,伸出雙手搓了又搓想尋些個暖氣,遠遠得便看著,一群侍女太監挑著燈,端著東西正往這頭走來。
常安揉了揉眼睛,仔細得看了又看,詫異道:「師父,您老人家這會怎麼來別院了?」
&子,師父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該你問的事情,莫多嘴!趕緊得——伺候王爺起身了,今兒王爺要上早朝!」這穿著暗紅色宮服的太監不是別人正是雍王府總管德喜,四十歲的王府老人,一雙沉靜如海的眼睛滿著精明能幹。
常安一臉為難,諾諾唯唯道:「師父,那個...王爺昨個害痢疾,折騰了半宿,過了子時才躺下,剛睡不到兩個時辰。昨晚上王爺特意派人進宮告假,今個早朝不用去了。」
&上昨夜派人傳旨,王爺今兒無論如何都得上朝!就是抬——也得抬去!」德喜說得細聲細氣,裡頭卻透著焦急。
常安一臉的疑惑,「師父,不知今日宮裡可是有什麼大事?」
&們這些做奴才的,無非就是為主分憂,做好分內的事!不該問的莫要問,不該說的也莫要說。安子,我看是王爺平日裡對你們這些小崽子們太縱容,怎地如今這般沒規矩!師父這麼多年是白教你了嗎?」德喜心裡閃過一絲不快,但知道常安這孩子是個有良心的好徒弟,對自己這個當師父的話那是言聽計從,但是這孩子還缺歷練,不然怎麼伺候好王爺?
&是...是,師父說得是,我這就去伺候王爺起身。」常安怕師父再罵自己,忙不迭得轉身,抬手敲門。
&麼——皇兄讓本王今日上朝?!」林瑄聽到這個消息,心裡有一百個不情願,還是強撐著倦意撐著身子從床榻上坐了起來,許是昨夜太過折騰,身子竟有些不由自主得晃了晃。
&啊,王爺。皇上昨夜就傳旨了!今兒早上,德喜公公從王府趕來傳話,生怕誤了大事。」
林瑄眉頭一皺,心裡猛地蒙上一層陰霾,想來德喜是從宮中聽到了什麼風聲,竟是連夜趕來,可是宮裡現在能有什麼大事?想到這層,林瑄實在坐不住了,朝常安喚道:「更衣吧——」
常安仔細得替林瑄將黃色蟒袍系好,跪下身來將錦制官靴套在王爺的腳上,到錦盒中取出王爺平日裡最愛的雕花暖玉仔細得掛在腰帶上,身後的侍女端著銅盆安靜候著。林瑄站立著,任由他們在自己身上忙活,自己卻陷入沉思,卻怎麼也想不通——當下有何事竟如此急迫,看來還是等會見到德喜的時候好生詢問一番方能放心。
走到偏廳,侍女太監們早已將早膳奉了上來,林瑄坐了下來,擺擺手道:「本王吃不下,都端下去吧。」沉默了一會兒,繼續道:「常安,去把德喜尋來。」話音剛落,德喜邁著穩重的步伐走了進來。
&奴,叩見王爺!」
&喜,你來的正好,本王正要派人尋你,起來吧,邊走邊說。」林瑄昨兒折騰了一夜,雖是從小習武,也覺得今兒些中氣不足,聲音竟有些沙啞。
常安跟著林瑄身後,心裡也不停得尋思著,不知師父跟王爺耳語了些什麼,王爺只是一臉凝重,眉頭一鎖再鎖,隻字未言上了馬車。
林瑄閉著眼睛端坐在奢華的馬車裡,心裡煩躁得緊,太陽穴隱隱作痛卻揮之不掉,只好用食指不停揉搓,白皙的皮膚早已被揉得有些發紅,自己竟然尚未察覺。腦海里迴響得全是德喜剛剛說的勸告,真不知這群大臣今日會怎麼為難自己了,轉過頭呆呆地望著車簾,不禁長長得嘆了一口氣。
馬車已過了宮門,百官們望著雍王的車攆在宮裡穿行,這可是天子該有的待遇,天下之大可是雍王卻獨享這一殊榮,誰讓當今聖上獨寵這一王弟——可乘車帶刀自行進宮,不受制約。
林瑄在太和殿前下了馬車,正了正自己的金冠,只見德海三步並兩步匆匆而來。
&爺,皇上有旨,請您先去偏殿休息,待傳您,您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