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嫣臉色不虞地從遠處走回來,大約是和韓棠之處得並不愉快。
她看也不看沈妙言,徑直上了馬車。
「啟程回府。」
那個冷漠的聲音從車內傳了出來,車夫望了一眼沈妙言,悻悻駕駛著馬車往前駛去。
沈妙言跟在馬車旁邊,微微垂頭,不知是江風太大還是因為其他,她又紅了眼圈。
拂衣和添香都先行回府了,沒人照顧她,她拎著裙裾跟在馬車邊一路小跑,沒過多大會兒,額頭便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那車夫見沈妙言人很小,這麼跟著跑,於是忍不住起了幾分憐惜之心,便有意將馬車行駛得慢一些。
馬車內,君天瀾靠著軟榻,眼帘微闔,整個人散發出一股不善的氣息來。
慕容嫣垂著頭,眼圈通紅,淚珠子順著雪腮滑落到矮几上,「天瀾哥哥若是真煩了嫣兒,嫣兒回慕容府就是。何必拐著彎兒的,要把嫣兒嫁出去……那韓棠之人雖好,可終究不是嫣兒喜歡的。」
她的聲音帶著涼意,比那十二月的北風還要冷。
「朝中年輕的適婚公子,本座都有注意。韓棠之,年輕有為,人又重情,再加上對你有好感,你嫁過去,不會吃虧。」君天瀾摩挲著指間扳指,頗有些不耐煩。
這些兒女之事,本不該他插手。若是依他原本的脾氣,直接將慕容嫣綁了嫁過去就是,又有誰敢抗議說一聲「不」。
只是不知怎的,這些天以來,他的心……
胸腔中又莫名湧出一股暴躁,正好微風將窗簾掀卷開來,他便看到那個小小軟軟的女孩兒,正滿頭大汗地追著馬車跑。
馬車已經到了鬧市,周圍都是嘈雜的人群。
她那么小,那麼嬌軟,眼見著就要追不上了。
那雙貓兒一般的茶色瞳眸里,滿是委屈和害怕。
他的手頓在扳指上,他倒是忘了,她是一個多麼嬌氣的小姑娘。
他的全副心神都在車外的沈妙言身上,慕容嫣還說了什麼,他都沒有聽見。
等回過神時,馬車已經停了下來。
車夫輕聲說道:「主子,張丞相府的馬車攔在了前面。」
沈妙言喘著氣兒,雙手扶在膝蓋上,抬頭看去,只見一位打扮漂亮的小丫鬟手中捧著一隻紫色描金食盒過來,朝君天瀾的馬車屈膝行了個禮:
「國師大人,這是我家主人親手做的粽子,送給國師明天端午吃。」
沈妙言認得這個小丫鬟,她是張璃身邊貼身的丫頭。
她不由抬眸望向對面的馬車,車簾翻動,隱約可見裡面露出華麗的裙角來。
圓眼睛裡多了幾分鄙夷,這個張璃自詡世家貴女、知書達理,卻在大街上送男人粽子,還是親手做的,真是不知廉恥。
君天瀾在車廂內,清晰地將沈妙言臉上那一抹不屑收入眼底。
她是,不樂意別的女人送他東西嗎?
他瞥了眼那食盒,鬼使神差的,讓車夫將食盒收下。
張府的馬車退讓開來,張璃透過半透明的垂紗帳幔,美麗的杏眸目送國師府的馬車離開,滿臉都是愛慕。
她一直聽說,他從來不收女子送的禮物。卻沒想到,他竟然會收下她送的東西。
這是不是代表,在他心中,她同別的女子,是有一絲絲不同的?
這個認知叫她滿心雀躍,連帶著施了薄粉的俏臉都動人幾分。
坐在她身邊的張敏卻嫌惡地瞪著沈妙言,「姐,你若是能嫁給國師,一定要弄死那個小賤人。」
張璃收回視線,優雅地品了口茶,「她又沒礙著你。」
「就是看她不順眼!以前是國公府小姐的時候,猖狂蠻橫也就罷了,現在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還敢頂撞我和月彤!」
張璃端莊一笑,纖纖十指捧著那碧瓷茶盞,並未說話。
等到馬車終於到達國師府時,沈妙言扶著門口的大石獅子喘氣,覺得自己的腿像是灌了鉛,簡直都要斷了。
她望著君天瀾和慕容嫣下了車,卻是再也邁不動步子,只想靠在這裡休息。
慕容嫣心情不好,因此快步進了府中。
君天瀾站在台階上,回眸看她,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