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士們將盧多遜圍了要揍他,孫悅當然不能讓這事兒真的發生,廢了好大的勁才安撫住。將盧多遜恭敬地請下去休息,孫悅開始分析問題,可惜卻百思不得其解。
連普通大兵都看得出這裡頭有鬼,絕對又是一次政治綁架軍事的破事兒,當兵的就沒有不煩這種事的,孫悅一般倒是對此頗為理解,畢竟軍事是政治的延續麼,可是連他都搞不明白的政治意圖,這就很說不過去了。
當天晚上,都沒等孫悅來得及做什麼,韓崇訓一封訴苦信就進了鳳州,痛斥盧多遜的無恥行徑,請求都部署大人為他們新軍做主,而王全斌收到信之後卻一連兩天沒有絲毫動靜。
要知道王全斌也迷糊啊,這個所謂的轉運使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人家能從後唐李存勖時代一直混到現在都混的好好的,自然不可能是遇事莽一波的武夫,什麼事兒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絕對不會輕易決斷。
王全斌不吱聲,盧多遜也不走,孫悅和韓崇訓兩人索性靜觀其變,紛紛『病倒』,既不說同意也不說反對,就這麼晾著,盧多遜看起來也不急。
然後沒幾天的功夫,崔彥進也到了。
王全斌先是在鳳州擺酒,招待崔彥進和王仁贍等禁軍將士們,這樣的酒宴以孫悅現在的級別來看已經有資格參與了,他和韓崇訓可以對盧多遜失禮,但王全斌和崔彥進卻是絕對不敢惹的,因此這病自然也就裝不下去了,備了馬輕騎赴宴,盧多遜笑呵呵地跟著他們,對他們突然康復這事兒也並不多問。
酒宴上,王全斌和崔彥進互相吹捧,自不去表,比較令人轟動的,是崔彥進所帶過來的,趙匡胤的約法三章。
第一,後蜀軍的將校都是北方人,如果有心歸中原願意當嚮導投降的,一律優待。第二,大兵入蜀之後不許砍桑樹,不許挖墳,不許隨意的打人傷人。第三,朝廷只要後蜀的兵甲糧草,其餘如金錢布帛等物,統統歸攻蜀將士。
滿屋子的文武聽了這所謂的約法三章,尤其是第三章之後頓時就鬧哄哄的亂起來了,後蜀承平三十幾年啊,天府之國啊,說一句不誇張的,現在的成-都如果單論繁華的話,甚至還是在開封之上的,這得有多少錢啊。
幹完這一票後半輩子就不用愁了啊。
而王全斌則借著酒勁,當眾許諾道:「兄弟們,官家仁義啊,他這是把整個後蜀都賞給咱們了啊,哈哈哈,回去都給小的們打打氣,本帥在此答應你們,過了劍門之後,所有的城池,盡屠之。先拔劍門者,准其部屠成-都,十日!」
哄的一下,滿堂的各級軍官全在放聲大吼,感覺屋頂都快被掀起來了,沒有一個人反對,全都在嗷嗷叫著在爭當這個破劍門的先鋒。
孫悅突然覺得,自己並不是坐在一群人中間在喝酒,仿佛有那麼一個瞬間,這滿屋子的驕兵悍將,都變成了一頭頭擇人而噬的餓狼,他們在渴求著那劍門關之後,新鮮而多汁的血肉。
這讓孫悅的後脖頸子有點發寒。
回頭瞅了眼盧多遜,卻見這位爺閉目養神,好像個泥人一般,見好半天都沒人說話,孫悅終於忍不住了,一咬牙,就站了出來。
「下官斗膽,請大帥收回成命。」
因為大殿上鬧哄哄的很亂,所以孫悅的這句話,是喊著說的,而當他說完之後,整個屋子都靜了。
韓崇訓都嚇傻了,一個勁的在身後拽孫悅的衣角,孫悅卻輕輕的把他拔到了一邊,不去管他,徑直地走到了大廳的正中間,深深的一禮,然後又一字一頓地道:「下官請大帥,收回成命。」
王全斌聞言也放下了酒杯,嘴一咧,輕輕道:「小娃娃,你可知你這是在和誰說話。」
「回大帥,下官以為,屠城之舉,與官家的第二條約法不和,我大宋興仁義之師弔民伐罪,如果一路屠城,那跟野獸有什麼區別?據我所知,三十年前的耶律德光入開封時,也曾下過不許屠城的命令,難道我大宋打的是自己人,卻連契丹都不如麼?」
王全斌眯眯眼道:「本帥打仗時,你個小娃娃的祖父都沒出生呢,怎麼,你這是在教我打仗麼?」
「不敢在大帥面前班門弄斧,但是大帥,沙陀人的時代已經結束了,當今天子,不是沙陀皇帝,官家要的不僅僅是馬上得天下,更要治江山之德
第二百八十三章 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