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體溫急劇升高,快四十度了!」
「胸腔內大量積液,馬上作胸腔穿刺引流!」
「傷口在感染化膿,必須馬上處理!」
「敗血症!把治療敗血症的特效藥物拿來!」
「體溫還在升高!顱內壓內同樣在升高!馬上採取措施降低顱壓!」
……
蕭劍揚感覺自己好像躺在沙漠裡,忍受著烈日的煎熬,全身跟著了火一樣滾燙燙的,每一個毛孔每一寸皮膚都像是要爆開來。樂筆趣 www.lebiqu.com嘴裡沒有一星點的水份,舌頭乾燥得像松樹皮,他艱難的呼吸著,分明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隨著每一口空氣的呼出而緩緩流逝。
有多久沒有試過這種感覺了?
印象最深的,好像是在沙漠訓練營里。在殘酷的訓練中,他們一連幾天都沒能找到一滴水,只能喝自己的尿液,到最後,連尿液都沒有了,和尿液一起消失的,還有希望。太陽懸在頭頂陰險的笑著,把毒辣的陽光無情地傾泄下來,煎烤著每一名士兵的每一個細胞,讓他們皮膚爆裂,嘴唇乾裂,聲音沙啞,連話都說不出來。帶著鹽霜的沙子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如果沒有保護眼睛的裝備,用不了幾天他們就會患上沙盲症————跟雪盲症一樣可怕的疾病,毫無預兆的奪去他們的視力,讓他們在沙漠中舉步維艱。灼熱的風在曠野呼嘯著,帶來的卻不是涼意,而是酷熱和瘴癘之氣。沙漠就是如此的殘忍,慢慢的折磨著他們,殘忍的盯著他們,任由他們吼,任由他們罵,都不為所動,用那雙無形的手一點點的撕裂他們的皮膚,榨出他們的生命力,直到將他們徹底擊垮。那時候,包括他在內的所有士兵只有一個念頭,水!水!!水!!!誰能給他們一滴水,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捨命相報!那段經歷如同一場永遠無法醒過來的噩夢,一次次的將他從夢中驚醒。
不過,他很清楚,這裡不是沙漠,是醫院,他正躺在乾淨柔軟的病床上,蓋著潔白的被子,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是的,他正在接受治療,在難得的清醒的時候,他甚至看到過前來查房的醫生和護士。
不過,那麼多昂貴的藥似乎並沒有收到應有的效果,他的傷勢還在惡化,似乎有無數支鋼針,日夜不停的扎著人體最敏感脆弱的神經,令他痛不欲生。他的顱內壓力在瘋了似的猛飆,整個腦袋像像是被套上了腦箍,隨時可能脹裂開來。胸腔更像是灌滿了泡沫,讓他幾乎無法呼吸,各種並發炎症越來越嚴重,連睜開眼睛都變得越來越困難。偶爾清醒的時候,他隱約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咆哮:「別再跟我扯那一堆高深莫測的醫學術語,老子聽不懂!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把他給我治好,否則我就血洗了整個醫院!」
這聲音很兇怒,很霸道,透著無法掩飾的憤怒和焦急,是伏兵嗎?真的很難想像,像雪山岩石一樣冰冷而強硬的伏兵也有這麼失態的時候。
接著是一個中年的男中音:「手術失敗的概率很高,很危險……沒有家屬親自簽字,我們不敢開刀,我們負不起這個責任……」這想必就是醫生的聲音了吧?這聲音出現過很多次,都是問他病情的,他有印象。
接著有人咆哮,這個肯定是曹小強,他的聲音他太熟了:「我去你媽的,這是在坦尚尼亞,他上哪找什麼家屬!上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和設備,立即,馬上,快!」
還有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在叫:「甭跟他們廢話了,把機槍架起來,看他們做不做!」
這個肯定是蕭鴻飛,這傢伙從來都是看熱鬧不怕事大,不把事情搞大就不是他的性格。
他整個腦子都被燒得迷迷糊糊,雖然很想聽聽自己現在的病情到底怎麼樣了,但是耳朵里吵得厲害,像是有幾十個人在他腦子裡嘰嘰喳喳的說話,讓他無法集中精力,徒勞的掙扎了一會兒,又昏迷了過去。事實上,他現在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清醒還是在昏迷了,無數可怕的幻影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那些死在他槍下的鬼魂正在他的身後窺視著他,竊竊私語,當他閉上眼睛的時候,它們就會發出尖厲的笑聲,從叢林裡,從山谷里,從沼澤中,從空無一人的城市裡,甚至從海底中跳著舞冒出來,來到他的床前將他包圍,向他伸出一雙雙帶血的手,眼裡露出化不開的怨毒與仇恨,要將他拖
四六四 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