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六年,七月十五日,長社之野。
旦,晨光微熹,正在行軍的泰山軍突騎隊將嚴綱,收到了屯部哨騎的軍報,令他在清晨時攻占前面二里外的壁壘,保護官道這條交通線。
自七月八日,泰山軍南下開始,連續行軍七日,泰山軍騾馬隊終於趕到了潁川長社,距離潁陽戰場不足百里。
和一般人以為的不同,他們以為騎兵行軍就是蝟集在一起,一窩蜂的行軍,但實際上作為一個軍事組織,騎軍行進依舊保持著建制和配合。
比如此次南下,泰山軍的精騎只有千餘,剩下三千都是騾驢拖著的步軍,這些人能勉強跟上行軍就已經不錯,就不要說用以偵查、遮攔了。
所以此次南下,突騎與飛軍背旗一起在外線遮護,將更安全的中間留給了這三千騾驢隊。
這些外線騎軍是單獨行動,就好像蜜蜂一樣,成群結隊出去偵查、獲得補給,然後再一起返回大隊。
沒辦法,即便驢騾吃的要比馬少,但五千匹加起來,能吃光一片的草料,不分兵行動不行啊,補給太難了。
此刻,已經積功為隊將的嚴綱,就帶著他的五十騎,正準備攻擊二里外的一座塢壁,那地方正處在行軍線上,為了大隊安全,必須要拿下。
嚴綱先讓大夥都朝食,補充體力。
行軍過程中是沒辦法生火做飯的,原先出發時準備的粟團也早已吃完,所以這會,眾人只能咬著肉乾,喝了點水,就當吃了一頓。
食畢,嚴綱騎著馬帶著麾下五十騎,緩步走在田埂上。
盛夏的暖風吹起發黃的粟,一路搖曳到了遠處。向東南看,那是寂靜的豫東平原上,廣闊逶迤。向西北看,那裡是豫西丘陵地帶與豫東平原的分割帶,黑黝黝陰沉的山坡此起彼伏,點綴著大地。天空正在升起的朝陽,橙紅得如雞子,一縷縷柔和的光,透過殘留的陰霾撒射人間。
嚴綱所隊,就這樣,扛著一面面軍旗,在如此詩意般的清晨,行軍著。
但這一切都是假象,嚴綱所隊行進在田埂上,所見的除了那詩意的清晨,看到的更多是屍骨粼粼,斷戈殘矛,很顯然,這些都是前段時間漢軍與黃巾軍多日血戰的遺留。而他們所聞的是,除了代表希望的田間粟的清香,更多的味道是來自自己軍旗和甲械上散發的血腥味,那是他們昨日殲滅一隻鄉豪部曲的殘留味,點點滴滴,怎麼飄都化不開。
突然,一陣人聲鼎沸,馬嘶驢鳴從北方的官道傳來,破壞了嚴綱所隊的虛幻感,將他們拉回了現實。
眼前這座小塢堡是典型的聚族而居的產物,並不具有多少軍事功能。畢竟豫州地處中原腹心,已經多少年沒有聞過烽火。
但這一次潁川黃巾蜂起,這些只有土圍子的塢壁就倒了大霉,不知道有多少鄉豪被亂起的黃巾軍給輕易攻陷了塢壁,全家都墊了刀口。
而嚴綱面前的這一座塢壁也是同樣的命運。
起先,這是一家叫何氏的鄉豪築造的,後來被長社的黃巾軍帶著何氏的徒附打破了。之後漢軍又來了,這裡因為靠近交通線,漢軍也來爭奪,最後寨里的二百黃巾就被拎出來殺了,這裡又成了漢軍的據點。
但後來漢軍主力追擊波才南下,這裡就移交給了長社還殘存的幾家豪強。但這些豪強也損失不小,並沒有多餘的人手來管這處圍子,而且這裡地處交通線,本就容易吸引敵人攻打,駐守這裡並不划算,後來也就遺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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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些流落鄉野的乞活占了這圍子,用來遮風擋雨。而現在,塢壁外迎來一隊精騎,看其各個黃衣黃抹巾,這些乞活就知道是黃巾軍又回來了,互相商量一會,就決定開壁迎這些黃巾。
他們也是窮苦人,潁川的黃巾軍口碑一直不錯,是以這些人見到這些抹著黃額巾的精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