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俠人狠話不多,長得五大三粗,光看外表會讓人誤以為他是個張飛一樣的莽漢。
可關海洋知道,杜俠不僅不是莽漢,而且心思細密辦事穩重,絕非表面上看起來那般憨直。
2000年以後,他成為了一方大佬,壟斷了南方一小半的快遞業務,關海洋公司的業務也跟杜俠的快遞公司有密切的往來。
在各地快遞業務剛剛起步的時候,搶山頭之戰在全國各地上演,這個時候的快遞公司就如同民國時代的軍閥一般,占據山頭各自為王。
能夠在這種激烈的拼殺之中干出一條血路,成就霸業,絕對不是一介莽夫做得到的。
「你去了長途客車站,去那裡幹什麼?」杜俠的聲音渾厚,開口就如同打雷,這也是他平時不怎麼說話的原因之一。
陸雨珊的眼神瞟了過來,雖然沒有開口,但那雙眼睛早已經將她心中想要說的話倒在了關海洋的身上。
「小姨,你別擔心,我說今天是去做正事,沒有騙人。」關海洋知道她擔心。
長途客車站魚龍混雜,是街溜子小地痞的聚集地。
關海洋也曾跟著一幫小子瞎混,但他們最多也只能算得上一群玩伴,混在一起也不會做出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
可客車站那邊的小青年卻不同,偷雞摸狗,詐騙勒索這些事情在他們眼中都再尋常不過。
陸雨珊是怕關海洋受了刺激,不學好,跑去跟那幫真正的社會流氓混在一起。
想了想,關海洋覺得還是要把自己的打算說出來,如果偷摸離開,陸雨珊怕是要擔心死。
「我中午的時候去那邊看了看,主要是問一下去馬鎮的客車信息。」放下碗筷,關海洋解釋道。
陸雨珊有些奇怪:「你去馬鎮做什麼?我們從那裡搬出來好多年了。」
關海洋的老家就在馬鎮,他十來歲的時候因為河流改道,老宅子被淹,他的爺爺關軍章猶豫了幾天,後來乾脆一了百了舉家搬來了江城。
「小姨,我們現在被趕出來,雖說可以暫時住在杜奶奶這裡,但吃喝拉撒什麼不要錢。下學期開學以後的學費、生活費現在還沒有著落吧?」關海洋早已經想好說辭。
陸雨珊臉上也現出愁色。
她雖然可以打臨工掙錢,可這些錢也只堪堪夠得上生活費,就算是關海洋繼續去撿瓶子賣,那能掙幾個錢。
高中不是義務教育階段,學費省不了,每學期要二百多塊錢。
而且開春之後她要去學校住校,生活費再怎麼節省,半年也要一兩百塊錢。
這些錢,短短一個月的寒假裡面他們掙不回來。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更別提她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姑娘了。
杜奶奶在一旁聽見他們的對話,卻沒有搭話。
咬咬牙,陸雨珊道:「我去學校跟老師說,看看能不能辦轉校,就轉到這邊的棉紡廠子弟中學,這樣我可以用晚上的時間去做零工。」
關海洋連忙道:「可別,你現在讀的可是省重點高中,有多少人想考都考不上,你倒好,還想轉出來。咱們眼光要放長遠一點,等你學好了,考上好大學,日子自然就會好起來。」
這話不假,91年的大學生是真正的千軍萬馬擠獨木橋,像陸雨珊這種品學兼優的學生,就算是在省重點高中都屬於出類拔萃的那一波人。
不出意外的話,她的前途會非常光明。
前世她的高考成績就相當不錯,可惜最後還是被大姨給斷了求學之路。
害怕陸雨珊真的動了這個心思,跑去找老師,關海洋接著道:「子弟中學是什麼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在裡面上課除了睡覺就是看連環畫、處對象,就沒幹過正事。
你去了這裡,就相當於前途全毀,太不值當了。況且只有半年,只要堅持這最後半年,你就能魚躍龍門,這件事說什麼都不能按你說的辦。」
聽他這麼說,陸雨珊原本缺少血色而顯得蒼白的臉頰都變得紅暈起來。
是著急導致的。
左不行右不行,她怎能不急。
抓著陸雨珊有些冰涼的手,關海洋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