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日一視朝?
謝琅拿著筷子的手一頓。
她本來夾了個銀絲卷,還未來得及送進口中,現在聽了李安通這話,也禁不住將銀絲卷擱進碗中,又把筷子擺在碗上。
雖然已經察覺到現在所處的地方並非真實的世界,那個所謂的「聖人」恐怕也是個冒牌貨,但驟然聽到李安通說「旬日一視朝」的消息,謝琅也忍不住怒氣上涌。
——頂了聖人位置的究竟是誰,怎麼會做出如此荒謬的事?
前朝末帝不就是從五日一視朝改到旬日一視朝,再由旬日一視朝改至一月一視朝、三月一視朝,最終亡國的嗎?
她算了。
謝琅面無表情地想。
反正這也不是大啟。
但她現在還沒能找到先前讓她感覺被視作食物的紅眼生物是誰,接著與幻境中人虛與委蛇是免不了的。
不過
她回憶了一下,似乎方許之和宋昭都是真實存在的人?
方許之和那位「聖人」一樣,有奇怪的蠕動的黑色影子,宋昭的眼睛則莫名變了色,影子倒是正常的。
要藉此機會試探一下這兩個人嗎?
「安通。」
謝琅思量片刻,淡淡喚了自家親衛一聲,得到人應是後,才問道,「方中書與宋侍中派來的家僕,可都還在府上一道門處等著?」
李安通頷首道:「正是如此,畢竟見與不見,還得看您的意思,他們正等著回話。」
「那你親自過去。」謝琅吩咐道,「就說我尚在病中,未免過了病氣,不便見客。」
她說這話時帳幔隨風浮動,險些拂到她臉上,又被侍奉在一旁的素月眼疾手快地撥開。
李安通說是,言明自己會儘快辦妥此事。
謝琅重新拾起筷子,慢慢撥動著碗中的銀絲卷,語聲平緩,卻帶著很是強勢的意味:「兵部日前可有本上奏?如有,令牧景拿了聖人批過的奏章,送來與我一觀。」
其實按現下的境況,越接近年尾,禮部戶部兩部之事更多,上奏天子的摺子也更多過兵部,她想確認宮中聖人的狀況從這兩部著手也更容易。
可惜現在的禮部侍郎衛凱和戶部尚書項盼山都奇異地給她一種不虞的感覺,這種不虞不該沒來由,但就是出現了。
謝琅將之歸結於幻境之外與這兩人有過節,不然她怎麼可能對兩個未曾見過的人有這樣鮮明的喜惡?
李安通愣了愣,雖然對她的命令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立即回道:
「屬下領命。」
他說完便退了出去,謝琅看著他因走得過快而被風拂起的衣擺,見其上游魚紋繡躍動,像是在空中游弋。
這種魚在大啟並不常見,只有每三載集群洄游時,方能在河流中結網攔捕。它外表長得極其漂亮,又可作觀賞魚種,也可食用,其肉鮮甜細嫩,除卻多食會引起多夢一事,幾乎沒有什麼不好。
多夢。
謝琅無聲地嘆了口氣,將碗中那枚銀絲卷夾起來吃了,就示意讓人將杯盤碗碟收下去。
守在一側的素月輕搖了搖手中的銀鈴,女侍便魚貫而入,將桌上的東西通通撤下。謝琅在旁看著,一時只覺恍如隔世。
她微閉了下眼。
——很好,這幻境之外,一定不是她所熟悉的大啟。
說來,她的記憶正是從生辰那日起,開始發生變化的。
所以在她設生日宴延請同僚的當日,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以至於她到了其他的地方?
隨著回憶,頭痛又漫上來,恍惚中那雙赤紅的眼睛又在若隱若現,貪婪地隔著一面晶藍的障壁朝她窺視。
謝琅以手支頤,深吸了口氣,慢慢將涌動的思緒按下。
她不努力想,頭痛便不會出現,那雙眼睛也會消失。
就像「它」在阻止她回憶起當時事。
為什麼?
她想到這裡,隨口問素月道:「若你失去了一段記憶,明明有恢復記憶的可能,但有人不願你想起來,你認為是為什麼?」
素月本在替她沏茶,聞言手上動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