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琅來到這個世界時恰逢生辰,而在生辰前日,她的確感受到了些許不對。
似乎有什麼人正在暗中窺視她,那種窺視感雖然不算明顯,但長久地只停駐在她一個人身上就顯得尤為驚悚了。
她試圖尋找過,可察覺到的目光的方向並沒有人——什麼人會躲在積了灰的房梁頂一直不動?
還不止她書房的房梁,她經過的樹下、屋檐下,甚至沒有多少遮擋物的皇宮大殿門前,她都會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從斜上方看過來。
如果是這邊有人在觀察她的情況,那麼就可以解釋了。
而且,使用儀器的時機還是選在她們的死亡節點前。
她思緒略略飄忽一瞬:這麼看來,謝鳴玉的父母確實很愛她,以至於這種感情甚至蔓延到了另一個世界的她身上,讓她也就此擺脫了死亡的結局,從此有了一段新的人生。
這讓她難得有些羨慕。
希望謝鳴玉在那邊,不會被她糟心的家族氣個好歹出來。
另一邊,梅耶被她問得一時語塞——他並不清楚阿利奧斯具體做了什麼工作,當下只能轉移話題:「我只知道一些皮毛。至於其他的我們還是去駕駛艙聊吧。」
說著,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兩人交握的手。
「也好。」謝琅略略壓平心緒,點點頭說,「是我急躁了,您想必也不很清楚這事。」
梅耶:「」
他率先轉身朝駕駛艙的方向過去,一面走,一面若有所思:
這個孩子與鳴玉確實很不一樣,鳴玉還要更寡言一些,有時也不一定聽得明白這些彎彎繞繞——畢竟精力都放在研究上了,人情世故對她來說不是必須要學的。
謝琅就不一樣,她的態度看上去的確不錯,可從坦白身份再到問話、回答都很有針對性,在打消他顧慮的同時,也在不動聲色地推動他回話,以獲得自己想要的信息。
梅耶覺得,要不是他除了是軍部的總參謀長,還頂了個從璧父親的身份,她說話的用詞恐怕會更尖銳幾分。
很像談判,是要在開始表明態度,只是看在他是長輩的份上,她選擇用示弱來以退為進——至少現在,他的態度已經被試探出來了。
梅耶微微嘆氣:也是,如果她不提前說明身份,直接以謝鳴玉的身份和他對話,他是一定會有所懷疑的。
更何況,從璧對待她的態度,與之前對待鳴玉的並不相同。
梅耶自然看得出來兩人之間的氣氛並非朋友之間該有的,那小子對待她的態度太過小心翼翼、患得患失,握個手都遮遮掩掩,生怕人家不喜歡。
只是不知道這種感情究竟是由生理因素催動,還是全然的心理層面的影響。但按梅耶對自己兒子的了解,恐怕是兩者兼有。
他心下輕嘖一聲——從璧怕不是栽了。
走在前面的梅耶在想什麼,跟在他身後的兩人並不清楚。謝琅和霍里斯略慢他幾步,手仍然牽在一起,正試圖低聲交談,只是剛開口就頓住。
無他,兩人現在身高差距偏大,要小聲說話只能霍里斯矮下身子,加之謝琅仰高臉去講話,姿勢實在彆扭,也過於費力。
霍里斯擔心她這麼仰頭扭到脖子,猶豫了一會才說:「小琅不然我抱你?」
謝琅:「不用。」她瞥了眼梅耶遠在前方的背影,索性停住腳步。
走到這裡,去駕駛艙的路只剩唯一一條,稍微慢些也沒什麼。
霍里斯順著她的力道也停下了,低下頭來問她:「我以為你不會直接說的。」
什麼不會直接說?謝琅稍怔,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她不是謝鳴玉」這件事,不由好笑道:「方才在機甲里我不是說過嗎,我不希望她認識的人因為我而忘記她,用對我的印象取代對她的印象。」
可惜少將顯然沒想什么正經東西,聽她說前半句話時耳根就開始泛紅。
謝琅被逗樂了,她抬起手,用指腹摩挲他的下頜線條,又用指尖輕蹭:「瞎想什麼呢,說正事的時間。」
霍里斯總覺得她這個動作像在哄狗——他記得副官莫雷的小妹就養了一條小狗,這在機械寵物遍布的聯邦不算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