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周朝,刑部尚書掌管天下司法與刑獄,是刑部的主官,為正二品。朝中和京畿治安屬於大理寺管轄,到郡這一級由都尉負責,再下到縣這一級,則由巡檢司負責。
巡檢司因主管治安和緝盜,又被稱為賊曹,巡檢司長在縣衙地位頗高,僅在縣令和縣丞之下。這個職位一直是由崔家的人掌控,因此崔家在大荔縣的地位才會穩如泰山。
陳長安因為退婚得罪了崔家,緊跟著陳家就被滅門,一時間崔家被置於風口浪尖之上。輿情洶洶,人們都說是崔家滅了陳家滿門,這鬧得滿城風雨,陳家那麼大的家業,說滅門就滅門了,何況別人?因此人們談及崔家色變,尤甚於虎。
不過很快又有了最新的傳言,說陳家被滅門跟崔家其實毫無關係,罪魁禍首是陳家不成器的少爺陳長安!陳長安因看上紅浪漫的王牌技師,想要為她贖身,可跟陳之洞要錢陳之洞卻不給,陳長安一怒之下勾結了清風山盜匪,裡應外合滅了自家滿門。
這個說法聽上去荒謬無比,但因為陳長安往日裡的為人,還真有不少人信了。一個沉迷於紅浪漫的小少爺,干點什麼缺心眼的事也很合理不是嗎?
因為陳家被滅門的事鬧得太大,不僅驚動了郡守,就連遠在京師的大理寺都往大荔縣發了公函詢問此事。縣太爺徐厚給巡檢司下了死命令,無論如何,七日之內一定要結案,否則的話司長的位子就得換人。
結案其實挺容易的,崔讓已經有了人證陳漢,有紅浪漫技師,有商隊夥計,還有平日裡對陳長安為人的調查,有物證龍淵劍,大額銀票,還有當場抓獲的犯罪嫌疑人陳長安,證據鏈齊了,只差拿到陳長安的口供,以及抓捕他的同謀——清風山盜匪。
抓清風山的盜匪這件事,想想就行了,如果能抓,也不會輪到現在才去抓。就憑縣衙這些差役,全死絕了也攻不上清風山一個小寨。所以對於清風山的盜匪來說,就只能是提高懸賞
最重要的是趕緊拿到陳長安的口供,將此案蓋棺定論。
至於怎麼拿到口供,呵呵,陳長安,一個細皮嫩肉從小嬌生慣養的小少爺,隨便嚇唬兩下不就行了?這能有什麼難度?
昏暗潮濕的牢房裡,燈火忽明忽暗,角落的陰影當中經常傳出一些不明意義的聲音。
有的人在喊冤,有的人在喊疼,有的人就只是在吶喊。
陳長安被獨自關在一間牢房裡,條件還不錯,地上給留了幾根稻草,防寒保暖。地上有一個缺了大半邊的碗,碗裡是半碗清水,碗邊全是油污。
「陳長安,吃飯了!」
四個獄卒,兩個人扛著一個大木桶,一個端了一筐饃饃,最後一個人是牢頭,他拎著一串鑰匙吊兒郎當走過來。
「我也要吃飯!」
「爺爺給口吃的,俺要餓死了!」
獄中其他囚犯見到飯食,不由得鼓譟起來。
「咣咣!」
牢頭拿勺子用力敲打了一下木桶,大聲道:「都他媽閉嘴!誰再多嘴就餓他三天!奶奶的,我不管你們之前是什麼人物,到了老子這裡,是龍你盤著,是虎你臥著!」
餓三天這威脅比什麼都管用,只有真挨過餓的人才知道挨餓的痛苦,牢裡的犯人們可沒少挨餓,他們立刻老實了許多。
「陳長安,說你呢,過來打飯!」
被崔讓抓到牢房裡已經三天了,三天過去,陳長安就像被人遺忘了一樣。崔讓忙著在外面完善證據鏈,一時間沒來得及審問陳長安,當然他潛意識裡看不起陳長安也是一方面的原因。
陳家人都死絕了,陳漢背主之徒,他只盼著陳長安早點死,因此陳長安這麼大一個活人被關到牢裡三天,愣是無人問津。
陳長安身上還穿著被抓那天的衣服,他暫時還屬於待審狀態,用不著換囚服。面對獄卒的叫喊,陳長安理都不理,眼皮子都沒抬一下,自顧自坐在地上。
「嘿,小崽子還挺犟,行,你犟吧,我看你能餓到什麼時候!」
牢頭冷笑一聲,讓手下獄卒扛著大木桶去給其他犯人打飯去了,等人走遠了,他湊近牢門小聲說:「陳長安,伱是要絕食而死嗎?聰明啊,我要是你,我也早點死,省的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