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繼沖的精神出現了問題,呂岩發現一直都能夠控制情緒的方法在高繼沖的身上失效了。
壓抑或者放任大腦意識運轉,結果都非常危險。不過好在萬般無奈之下,想要遏制這種混亂的本能自己找出了方法,他就是對話和思考。以複雜的思考來消耗和消減那些紛至沓來的記憶對感知的衝擊。
「所以沒有一種方法是萬能的,道家的修煉也是如此。你們常常說當人極端安靜的時候,雜念就會紛至沓來,繼續無視它,任他來去就好。但是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到這樣,某些潛意思里的東西可能會完全摧毀一個人的思維。出現幻聽和幻覺,最後導致精神分裂,分不清幻覺和現實。所以有人做得到,肯定也有人做不到,得到的結果一個是好的,一個就是壞的。比如我就做不到。」
現在的高繼沖令人畏懼,因為大腦高速運轉之下,他能夠輕鬆想透很多人想不透的東西。
「只是,師傅以前教我的方法還是有一部分有效。雜念畢竟只是少數,而人活著你的感知還是在發揮作用,它會帶來新的記憶。這就好比過去的記憶是一小撮鹽,可是我們往杯子裡兌水,兌的水越多,就越淡。我現在就是用兌水的方法,儘量想事情,把一些事情想透徹。大自然的信息要比個人潛意思里的信息龐大得多。這件事也說明,任何學說都不能迷信,個人的識知都只是天道的一部分,諸子百家都是這樣,沒有哪一種學說能夠包打天下,加起來,去偽存真,可能更加接近天道。但也只是接近而已。」
呂岩、吳夏、奚常和宓樂都敬畏地看著高繼沖。
思想的活躍不是沒有代價的,短短几天時間,高繼沖圓滾滾的小臉就消瘦下來。好在這兩天他的胃口好了一些,睡眠也在恢復,前幾天是整夜整夜不能睡覺。
「奚監事不要認為只有利益才能驅動商人們來往於各國互通有無。但實際上,孔子就認為德行天下,荀子尚義,道家尚道,佛家尚善,法家尚法。吳先生認為商人只可利用,而不能重用。其實但是商人也並非都是重利,雖然少,但是少也不是沒有。所以也不能一概而論。但是以任何一家之言構建的社會都是不完整的,而以利益構建的社會確實會變成爾虞我詐的社會,那就是一個畸形的社會。至於互通有無,並非只有利益才能驅動。商人不應該獲取成本以外的利益,因為那已經不是利益,而是盤剝。衙門徵用民夫,進行貨物流通也並無不可,只需要保證民夫能夠和其他人一樣品質的生活就可以了。為什麼一定要商人?利益不是最基本的,而生存才是最基本的。」
高繼沖其實不喜歡考慮這些,因為這些與過去的記憶聯繫太緊密,想多了就頭疼。
所以他巴不得把吳夏和奚常趕走。
「對待商人,底線就在這裡,你不能獲取成本額外的收益,那等同於盤剝。官員盤剝百姓都要殺頭,憑什麼商人盤剝百姓就能例外。當然也不能讓商人的生活水平低於普通百姓,很多小商販都是人背馬馱,日夜販運貨物僅能養家餬口,大家都是為了混口飯吃。所以不能一概而論,全部一棍子打死。奚監事的說法要不得,吳先生也要去多了解一下那些小商販的生活。誰都不能低人一等。商人壓榨工匠,欺騙百姓不行,把行商走販弄得活不下去也不行。」
「可是無利不成商啊。」奚常還是不理解。
「所以才說無奸不商,商人難道不應該好好想想?不能有利益的概念,只有成本的概念,你把一件貨物從一地道另一地,中間的花費是多少,加上你自己的生活成本。這就是貨物應該有的價格。多餘的,一分都不該取。憑什麼別人該死,你們就能花天酒地?你們在說官府盤剝你們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你們自己?官府的問題是官府的問題,你們的問題是你們的問題。官府錯了官員殺頭,你們錯了,你們殺頭。」
奚常愣愣地想了很久才說:「成本,這個很複雜。需要請賬房先生對每一種貨物進行核算。如何操作?」
「商司只需要對物價進行監管,對出現異常的物價進行調查,對原產地的農戶和工坊單價與異地的單價的價差進行調查,找出其中不合理的部分,該判的判,該殺的殺,並將結果公布於眾就可以了。直道修建起來後,交通便利,消息往來及時,就可以大體上控制商人獲取不應該有的利益。至於從事貨物運輸的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