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都是泥水,就好像在身上戴了鎖鏈,裙衫偏偏又裹在身上,杜若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麼叫「舉步維艱」。
見她慢得跟烏龜一樣。
寧封道:「何必要親自下水,那泥潭不深,你還怕那姑娘淹死不成?」
「你哪裡知道厲害!」杜若道,「我要是不救……」她倏然住口,盯著寧封,「娘娘為何會派你來?」
寧封笑笑:「你不是會做夢嗎,難道不知?」
杜若道:「我又不是神仙。」
她拉一拉裙衫,嗅到一股子味道。
都說荷花出淤泥而不染,而今她可算明白淤泥的味道了,實在是難聞,她臉都皺起來,與寧封道:「我現在最該要做的是洗澡,娘娘不可能派你來領我去罷,而且,我還要換裙子呢!」
寧封瞅她一眼,只見她越發像個泥捏得娃娃,全不像剛剛在小舟上漂亮的小姑娘,就很是想笑,他道:「我在外面等你便是,等你收拾完了,我有話與你說。」
杜若像掉在謎團里,一點不能理解這事兒。
可誰敢假傳皇后的旨意呢?就算他是國師,也不可能的。
她隨他來到一處宮殿,只見上頭寫著「漱玉」兩個字,比起剛才的慈元殿,這宮殿小多了,但卻很精緻,門前還有看門的宮人,見到寧封便忙行禮,寧封道:「打水給這位姑娘洗個澡,再去拿身乾淨的裙衫來,大小差不多便是。」
那兩位宮人連忙去了。
看起來他在這宮裡很自在,誰都認識他,杜若又想起一件事:「我記得你說要離開長安的。」
當時不這麼逼迫她,她定然不肯說出來,寧封道:「原本是這樣,現在計劃有變。」
神情淡淡的也不知真假,杜若跟著宮人去淨房。
很快就有溫水送來,裝滿了一個浴桶,玉竹在旁邊予她清洗,一邊兒問道:「姑娘與那國師說的話,奴婢怎麼聽不明白呢?」又感慨,「原來國師那麼年輕,又生得這種樣貌,實在是不像一個國師呢。」
杜若沒有理會她,她剛才救了周惠昭,又極其艱難的走到宮裡,已經累得不成人樣,泡在舒服的溫水中里,閉著眼睛就睡著了。
還是玉竹給她洗乾淨了喊她,她才醒的。
從淨室出來,走到側間,寧封正等著,他坐在大椅上,手搭著椅柄,很有幾分慵懶。
目光在她身上打了個轉兒,見她穿著淡青色的宮人裙衫,腰間束著同色繡花的腰帶,頭髮沒有梳理,半干半濕的披在肩頭,倒是他沒有想到的潔淨漂亮,就像那池塘里的荷花,從剛剛她滿身的淤泥里長出來,說不出的動人。
他與玉竹道:「你出去。」
玉竹有些驚慌。
杜若心想他可能是要提到夢的事情,便讓玉竹在外面等。
見門關上了,寧封道:「你知不知曉娘娘今日為何請你來?」
這問題有些奇怪,杜若道:「不是為賞花嗎?」
「是為讓我觀你面相。」
杜若嚇一跳,她手握緊了,很快就想到今日秦氏對她的親昵。
看面相,難不成是要看她合不合適做皇子妃?可怎麼會那麼早?她才十三歲啊!
臉色一下白了,能看得出她的驚慌,寧封挑一挑眉:「原來你不想當皇子妃,不過以大殿下嫡長子的身份,他有很大的可能是要成為太子的,你連太子妃都不想做?據我所知,你與大殿下原是感情不錯。」
杜若深呼吸一口氣:「這又關你什麼事呢?」
寧封淡淡一笑:「我如果與娘娘說,你嫁給大殿下,將來大燕必定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那你覺得我與這有沒有關係?」他身子略微往左-傾,「我是擔心你不願,故而才提前知會你一聲。」
聽起來是好意。
杜若神色略是放鬆。
寧封道:「好歹你曾來求助過我,我們也算是有些緣分,不過我若是幫你,你得記住千萬莫要泄露出去,不然只怕你我的人頭都是難保的。」他頓一頓,「你到底有沒有夢到過你與大殿下的事情。」
杜若見他那樣幫自己,到底有些感激,點一點頭道:「是,夢到過,他不是什麼好人。」
「原來如此。」寧封道,「難怪你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