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午後的天氣一派晴好,蔚藍色的天幕上蜷著的幾縷淡雲,圍繞太陽悠悠地飄著。碎金似的陽光閒閒地拋灑下來,給這座喧囂了幾百年的古城添了一份慵懶。
然而這些,卻是絲毫都沒有影響到面前這處居所。雖然同樣是立在凡俗里,但是好似所有的浮華與喧囂都被它隔絕在外了一樣。就像一個孤高清絕的隱士,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只是懷著一顆素心,淡薄地看著這個塵世,透出一股子寧靜致遠的意韻。
站在除非居面前的漪喬,就是這樣的感受。
吳管家見到她從馬車上下來,便連忙迎上前去,躬身一禮道:「見過張姑娘,老奴已在此等候多時了。」
雖然吳管家一向都對她如此恭敬,但漪喬還是很不習慣這種被人行禮的感覺,尤其還是個長輩級的人。
「有勞了,」漪喬面容上舒展開一個極為有禮的笑容,隨即又帶著幾分詫異道,「但不知吳管家為何久候在此,難道是我遲到了?可平日裡都是這個點兒來的啊。」
「張姑娘誤會了,」吳管家笑著解釋道,「是公子囑咐老奴候在這裡給姑娘傳個話兒——公子說,他手頭有些事情暫時脫不開身,請張姑娘稍候片刻,他會儘快趕回來。」
漪喬眨眨眼,有些驚訝地道:「吳管家是說——墨意現在不在除非居?」
「是的,公子不在。」吳管家從未見過有哪個人如此稱呼自家公子的,一時間不敢順著應下來,便只好刻意綴上了後半句。
「那好吧,希望他能儘早趕回來,不然今天的課就要耽誤了,」漪喬無奈地哀嘆一聲,「雖然沒有老師等學生這個理兒的吧。」
她知道,墨意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牽絆著暫時來不了,不然憑著他的性子,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她這個做老師的反過來候著他。而且,還特意派了吳管家在這裡和自己解釋。
她此時已經隱隱知道吳管家其實是很有地位的,據說除了墨意和他的祖母以外,府中沒有人敢去支使他。但是現如今他親自來傳話,足見墨意是非常誠懇地來向她解釋的。所以,對於墨意的遲到,她一點都沒生氣。反而,還十分理解地決定在這裡等著他。
不過,好不容易得了這個空閒的時間,她打算抓住這個機會在周圍溜達一圈,出來透透氣。因此,也就沒有等在除非居里。
剛轉身沒走幾步,漪喬便看見有兩個士子模樣的人迎面而來。
她很有些奇怪,因為除非居前的這條巷道一向鮮有人來,平日裡都是極為安靜的,頗有些現代大城市市郊高檔住宅區的感覺。
不過,看來人雖然不是華衣美服,但也穿得很是齊整,還戴著四帶巾,文質彬彬之中帶著書卷氣,舉手投足間還頗有些氣度,應該只是從此路過的文人士子。只是,由於這裡極為安靜,他們說話的聲音也就清晰可聞了。
「如今已近年關,意味著明年的春闈(即為科舉考試中的會考,屬於全國性的考試)已迫在眉睫,不知劉兄是否已然準備妥當?」
「實在慚愧得緊,在下這裡如今是千頭萬緒,何談妥當?近幾日想到春闈將至,就更是焦頭爛額,只好尋了幾本閒書來舒緩心緒——倒是江兄,才華橫溢,滿腹經綸,想來定能在明年的春闈中力拔頭籌。」
「劉兄謬讚了,在下自知學問尚淺,實在是不敢當——只是不知,劉兄近幾日看的是哪幾本書?」
「說來怕江兄笑話,就是《千金方》、《周髀算經》和《九章算術》。」
「誒——這前一部還不錯,能尋得一些妙方診病救急。可是,這後兩部卻實在是些不入流的書目。」
聽到前面的對話,漪喬知道他們是兩個準備參加明年會考的普通舉子,也並未如何在意。但是,聽到後面這句話,她卻不由蹙起了眉頭,腳步也放得慢了一些。
那個劉姓書生聞言,有些尷尬地道:「此話怎講?」
江姓書生很是不屑地嗤笑一聲:「劉兄又非不知,這兩本書均為算學專著。而這算學乃為賤技玩物之流,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古怪又無趣的伎倆,也就是那些個卑賤的匠人木工才會去學,如我等這般正經的讀書人,看那些個歪書作甚?」
「江兄言之有理,」劉書生乾乾地笑了一聲,「在下實則也只